寄我夜雨襟(四)(2)
林涯的眼睛渐渐涣散了,剔透的眼珠里翻涌上一层暗沉的血色。
“她怎么了。”浮梁小声问。
“林涯夫人的身世和你们平时听到的传说一样。她就是半人半蛊,稍有不慎,蛊虫就会占上风控制身体。”莫垣没有趁这个机会背着浮梁跑开,反倒是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了什么,“在林涯心里,白夫人才是最重要的,白夫人的死是林赋下的林涯的毒,虽然骗林涯那是误伤,但是林涯心里一直有愧,但是林赋从来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没想到林赋还挺自作多情。”
他张开手,浮梁看见他手心里是一个女子的手帕,手帕一角缝着一个“白”字。
“也难怪,毕竟当年他们俩相爱的时候闹得沸沸扬扬恨不得整个江湖都知道他林赋的妻子是谁。”莫垣耸肩,指了指林涯,示意浮梁看她。
浮梁转头,她两只眼睛已然全是血色,氤氲着黑色的雾气。她瞪大了双眼,好像眼眶不足以盛住眼睛了,要掉出来了一样。灰黑色的、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了的眼角有搀着血的眼泪流下来。
“可怜她这些年来,一直都以为白夫人的孩子生下来了。”他说着这话,把帕子丢到了她脸上。
浮梁听见她沙哑地用苗疆的方言喊:“白姐姐!姐姐!”
他听过的苗疆人的声音大多尖锐,从没听过这样撕心裂肺的沙哑。
“白姐姐,姐姐……白姐姐,姐姐……”
紧接着她就突然停住了,白帕子上像多了两个血窟窿一样,血泪不断地往外涌。然后身子一挺,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抽搐了一下,不动了。
“她怎么了?”
“蛊虫发作了,一会儿会好的,走吧。”
莫垣背着浮梁打算走,却被浮梁叫住了:“等等。”
他们看见林涯僵硬地抬起手,把手里的“核桃”递过来:“白……”
浮梁低头接过她的核桃,她的手脱力一般垂了下去,猛地吐出一口血。莫垣还担心她血里有毒,往后退了一步。
可那炽烈的想念着她的姐姐的心头血,又怎么会有毒。
她小声念着,世事变迁,物是人非。山高水长,此情如旧。(注:上官婉儿的墓志铭)
他想起了师傅百桓,也是曾经的白程。他三十岁那年阻止刀口寨分裂的时候后来的北寨寨主,林赋,给他下和妻子下毒。师娘武功没有他高,没有撑下来,先他一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