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二）OceanSide(10)

踏出車站的時候，他們並肩走到一起。
「說真的，我們是同屆的學生，不應該有輩分之分。」
「什麼啊，你聽見了嘛。」
七
一直以來他描繪的大海都是死寂的，沒有鮮豔色彩，只有月光與孤獨的浪潮共舞。在畫室狹小的角落作夢的時候，他也曾無數次幻想自己沉溺其中，漫無目的地漂浮在上頭，被飢餓魚群吞噬的模樣。當真正來到岸邊，看見被斜陽打亮的海洋後，才知道日落時分的大海不是憂鬱的顏色，而是一片金燦的光溫潤流動。滾滾烈日浮在海平面上，看起來離得很近，使人誕生出下一秒就會隨海浪襲捲而來，將自己擁入暖洋之中的幻想。他餘光看見王嘉爾的嘴唇上下開合，在喃喃說些什麼。

「從這裡，往海平面一直游的話，和逐日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吧。」王嘉爾眼神認真，故意用著像是烈士赴死一樣的語氣這麼說，「即使不能真的碰觸到天際，我也做好一起溺斃的準備了。」
聽見這種就像殉情邀請一樣的告知，本應該是玩笑話，奇怪的是，此時進到耳裡卻讓人感覺異常真摯，好像如果答應了就會真的失去什麼一樣。林在范凝視著前方，嘴巴抿成一條線，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回話，任由耳邊頭髮在風中凌亂。
「所以呢，不去嗎？」王嘉爾像洋娃娃一樣眨眨眼睛，抬起眼看著他，「哥，你一直都是我世界最中央的藝術家，也像南北極站在地球的頂端那樣。」
兩人杵在原地，聽著海浪拍打岸邊，和烏鴉振翅的聲音沒有太大的差異。林在范僵硬地轉過頭去，看見王嘉爾眼裡濕漉漉的，斜側過一邊的臉頰抹上黃昏的色彩，看上去竟有幾分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