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二）OceanSide(6)

「不對，高中是去山上吧？那次我可有去哦。風很大，搭帳篷搭了好久，我當時快累死了。你還嘲笑我體力差，一直醃蘿蔔、醃蘿蔔的那樣叫我。」林在范一邊轉過頭去看他，一邊像高中生辯論那樣反駁道。
「是嗎？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吧。」王嘉爾揉揉自己的頭髮，亂掉的瀏海遮住了一點眼睛，「不過，怎麼突然那樣問？」
「因為啊，如果已經看過海，不覺得稀奇的話，為什麼還要大老遠跑去再看一遍？」林在范也把頭低下枕著手。兩人就像從家裡頭偷溜出來的懶貓一樣。
「在說什麼啊，看海不一直是你的心願嗎？」
王嘉爾這麼說著，並往林在范的方向看的時候，林在范也在看他。他們對望，因認識已久，沒有人不自在地閃躲。

「完成那些幼稚的願望真的有意義嗎？」
「幫藝術家完成目標有什麼好探討意義的？」
「我不是藝術家。」
王嘉爾轉過身來將背靠在欄杆上，頭往後仰，有一半懸空在外，好像一點也不害怕建築突然倒塌似的。他眨了眨眼睛，瞳孔裡頭倒映出深邃的夜空，林在范想起很久以前在山頭看見的群星閃爍。
「你是。」他說。
四
旅館的床鋪簡陋，枕頭也因棉花的過度露出而瘦得乾癟，躺著令人肩頸痠痛，即使是經常在外走跳的王嘉爾也不堪折磨，早早地醒來了。
房內很安靜，只有風扇在運轉的聲音，一瞬間還以為回到了悠閒靜謐的小村裡頭，思考一會兒才記起來現在自己身處異地，再後來又想起昨晚說著要「逃出夏季」，於是賴在冰涼地板上睡著了的林在范。他抬頭瞅了一眼時鐘，懷著惡趣味的心情，嘴巴癟成直線，緩慢地把腳抽離被裹、伸出床外，用穿著白色襪子的腳掌，踹了踹還在打呼的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