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贞街怪谈：先泣鬼(10)

他们一定是弄错了，明天我就要去派出所，让他们去北山找。
钱贵用冷水淋湿脑袋，稍微冷静了些许。他走进浴室，把黏在身上的泥土和蚊虫的尸体通通冲洗进下水道，随意擦干身体，倒在床上——明天他一大早就要去派出所，把刚才发生的事跟警察们说清楚。
跟昨晚一样，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折腾了很长时间，总算进入梦乡。
模糊的灰色覆盖双目，两条白色的条带分别竖在左右两只眼前。钱贵无意识地侧过脑袋，深棕的木板渐入眼帘，那双雪白的高跟鞋立在地上，同时出现的，还有一股让人晕厥的恶臭。
钱贵的心跳得飞快。
我是在做梦吗？但眼前的景象，好像就是我的家。这是鞋子，然后是腿……白色的连衣裙，不是连衣裙，是丧服，朴素的白布套在那个人身上，服装上没有任何一点多余的花纹，一圈黑色的东西缠在她的左臂。
“小……帆？”钱贵喃喃。
他在床上转过身，半眯起眼，顺着那双腿向上看去。
自己的妹妹正站在那！
钱贵的大脑乱成一团。
一方面，他对警察的纸条半信半疑，一方面在公墓遭遇了那样诡怪的事，他的精神始终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

警察没有必要和我开玩笑，他们说已经找到钱帆的尸体，也就意味着，尸体肯定在他们那。
既然如此，这个木讷站在眼前的少女是什么……
钱帆的脑袋左边凹陷进去，凝固的鲜血将半边脸遮住，仅存的右眼像被人为塞进的玻璃珠，了无生机地嵌在眼眶里。
钱贵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
他全身打了个机灵，慌不择路地向远离那东西的床边跳去，一头撞上紧闭的木窗，整个房间都摇晃起来，似乎外面有野兽正不断撞击窗户，哗哗的巨响让他近乎崩溃。
被木棍砸得畸形的钱帆像人偶一样伫在那儿，挡住了钱贵逃出房子的道路。
“小帆……是你吧？喂！小帆！”
寒冷袭遍全身，钱贵僵直地立在那儿，想向前走，但本能告诉他，眼前的钱帆已经不是活人，而死人，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只剩半个脑袋的钱帆徒然侧过头，像发条快要松开的玩偶，脱帧地动了一下。
钱贵吓得惊声尖叫，不过声音很快被更为广泛的寂静吞没。
少女的右眼正好在月光落下的地方，亮闪闪的眼球缓慢挪动位置，最终定格在能够注视钱贵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