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夏的风（第一章试读）(3)

紧接着身边原本正襟危坐的同学，竟爆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响起煎牛排一样的滋滋炙烤声。只见那同学被黑色水淋到的地方，竟都蒸发成了七彩的雾气，在学校礼堂高高的穹顶上缭绕，最后消逝在孤寂哀号的晚风中。
黑色的魔鬼很快将那些哀恸的灵魂尽数吞噬，脱胎换骨成为新的神明。
变成七彩雾气的同学不止一个，准确的来说，应该有一半才对。
惨叫声不绝于耳，七彩的雾气像是地狱的火和天堂的光交织而成的诡秘的花，疯狂侵蚀着那些哀恸的灵魂，在他们即将踏入地狱的一瞬，将他们拉向天堂，又在即将到达天堂的一刻突然将他们狠狠重新摔回地狱。
那时的何夏还不知道，这将会是未来一段时间里苦苦折磨他们到生不如死的梦魇。
何夏就着黑色的水狠狠地搓了搓麻木的脸，在指缝中瞥向高二的坐席。
一个个同主席台上的男人一样神情淡漠，有的嘴角甚至带着玩味的笑，瞳孔里燎着期许的火——
再痛苦一些，再更痛苦一些——
这就是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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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礼堂，何夏身上依旧流淌着细小的黑色水流，被夏季温暖的晚风轻拂，竟也有一丝寒冷。

尽管他大脑空白，已经感知不到温度的存在了。
从黑色的水喷洒下来的那一刻起，他的大脑就像是上了过热保护装置的机器，傀儡一般听凭自己潜意识的操控，在梦与现实中不断游离。他的灵魂飘浮在虚空中，跟从着奔向天际的七彩雾气，消失于野马尘埃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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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前。
“恭喜通过高一考试的各位。”男人的语气依旧是一成不变的轻佻，似乎他面前被黑色水淋成落汤鸡的一众学生根本不存在。“今晚和明天请回宿舍好好休整。后天按照老规矩，你们会被送到高二的世界。”
“请继续努力，继续拼命地逃过‘审判’吧。”
就像你们拼命逃脱宿命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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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哗被鼓膜反弹到了远方，消逝得无影无踪。
不知觉中何夏已被人潮淘汰到了最末尾。
恍惚间，他的脊椎如同被鞭子抽打了一般突然震悚起来，他发觉自己的大脑中似乎丢失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我是谁？我在哪？我又要去到哪儿呢？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去思考这些。
“我竟然有一天会去思考哲学问题。”何夏苦笑着，抬手拭去即将坠入眼眶的水珠，却感到自己好像被人撞了一下，身子狠狠向一侧仄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