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夏的风（第一章试读）(2)

学校礼堂已经近在眼前。
“快看那边！那边是不是高二的！”
“我天高二只剩这么少人了。”
“对呀，能升高三的就剩这么几个了。”
“听说我们要淘汰掉一半人，是真的吗？”
“不知道，但是上次开学典礼的时候……”
忽然，恍若虚空中有惊堂木拍响，人群中群响毕绝。
何夏顺着人群惊慌的视线望去，发现那些视线凝结在礼堂主席台上。
礼堂主席台正中央坐着的男人长相凌厉，有着天生的狠劲，一身黑衣松松垮垮，却又勾勒出他精悍的身形。
那是他们的校长。高一刚入学，也就是一个月前，他们才刚刚打过照面。
男人无言地望着他们。薄唇微抿，漆黑的眼眸微不可察地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先前的淡漠。
“进来吧。”
那微哑又慵懒的嗓音中，竟然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首先恭喜由高二成功升入高三的各位。”主席台上的男人右手指尖轻轻搭在麦克风上，眼神和语气仿佛对世间的其他一切事物都毫无兴趣。
顺着他的话，何夏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高二学生的区域。

那里原本可以容纳几百人的座位，只余下几十个人。而且那些学生大都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出走。
何夏搭在膝盖上半握拳状的手倏地一紧，冰凉的触感从手心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冷汗已经在校裤上洇出了诡谲的形状。
“那么高一的各位……”
男人的眼神忽然向何夏的方向瞟来。
明明是北半球八月的最后一天，何夏却感觉有玄冰击中了自己的天灵盖。
“非常感谢你们一个月来的辛勤付出。那么，准备好接受审判了吗？”
随着男人轻佻的尾音落下，气氛就这样降至了冰点。
高一学生们的呼吸猛地一滞。
空气中绷紧了一根似有似无的琴弦。
那也是何夏第一次听到“审判”这两个字。
可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就被后脖颈冰冰凉凉的触感擭取了所有感知能力。
他伸出颤抖的手一摸，只见指尖被黑得像刚洗过毛笔的水沾湿，水珠顺着修长的指节滴落，在深蓝色的校裤上开出一朵墨色的花。
何夏的眉头倏地皱紧，抬头望向正在不断喷射黑水的自动喷淋系统。喉头似乎突然被硬块堵塞着，他的心脏怦怦狂跳，眼前像是迷蒙了自己颤抖的心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