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闻录·雪吹篇》(2)

雪吹察觉到了这异样的动静，她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了那辆不知为何而停下的马车。
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和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由马车上走了下来。中年男子看见了雪吹的斗篷，冷笑一声道：“哼，肯定又是某家生下来养不起的孩子！”
少女没有理会父亲。她的眼光饶有兴趣地在雪吹的身上打量着，最后滞留在了雪吹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上。良久，她朝中年男子笑道：“爹爹，你看她长得多可爱，我们把她带回去吧。”少女的笑声宛若银铃般清脆悦耳，雪吹的脸上不免浮现了层淡淡的红晕，如同黄昏的晚霞一般绯然。她的眼眸里，忽然多了丝异样的色彩。
“带回去？”中年男子眉梢一挑，愠道，“这几个月来闹粮灾，老子他妈连你都不一定养得活！还要再带个没人要的野种？”
“她不是野种！”少女撅起嘴道，“她肯定是因为迷路才会一个人呆在这里。爹爹，你瞧她都这么娇瘦，肯定是饿上了好几天了！您就这么忍心把她扔在这里让她饿死？”中年男子无言以对，只得含含糊糊地怒骂几声，然而自己理亏，不久便就此妥协了。

“小妹妹，你跟我们一起走好不好？”见父亲同意，少女喜出望外，连忙走至雪吹的身前，弯下腰对着雪吹说道，“我带你去我家，那儿有火炉，有食物，还有……还有一大坛的葡萄酒！你肯定是受饿受冻好几天了吧。跟我们走你就不必受冻了。”说着，满怀希冀地对上了雪吹的目光。
雪吹怔了半晌，似是没明白少女在说些什么，又似是在思索权衡着什么。许久，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如冰珠晶莹剔透的眸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开始消融。
“这野种脑子肯定不好使！”马车上，中年男子恨恨地说道，“要不然就是听不懂人话。”
“她才不是脑子不好使！”少女为倚在她肩头的雪吹辩白道，“在大雪中挨饿受冻那么多天，换做谁都会反应迟钝的，再说她年纪还那么小……换做爹爹您在雪地中不吃不喝那么多天，肯定早就精神崩溃了！”
“好你个臭丫头！为了这野种你尽然咒起你爹来！”中年男子闻言勃然大怒，用劲一拍车栏，整个车身都不免随之摇晃。那少女一惊，见父亲发怒不免打了个寒颤，深怕他下一掌会打在自己身上。然而倚在她肩头的雪吹却是不为所动，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中年男子，似是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