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神(2)

麻烦，到此为止吧；封建已成历史，这些都不过庸人自扰。
不对，还是不对；现代文明确有类似的迹象。
小学到现在，相当多的老师和长辈都习惯抱怨，他们把自己算作失败的范例，借此要求我们努力学习，并称其为“宝贵的人生经验”。然而，这经验里从没有科学的思想，似乎只限于他们眼中的“残酷现实”和“幸福生活”。
说起来，初中做过一道阅读，痴迷幻想的丈夫把本该用来改善生活的存款都用在了荒诞的发明上，最后只得到“地球是个球”的结论。我自以为“义正言辞”地指责了他的行为，结果却被判了零分。老师的批评用红笔写在旁边，字迹凌厉，因此我记得很清楚——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吗？标准答案对主人公的创造性表示了赞许，这和长辈的“幸福”完全相悖。且不谈那是作者还是出题人的观念，现在想来，这便是旧经验对我的影响——着眼于主人公生活的时代，“地球是个球”确实能算了不起的证明，尽管它不具备实质性的收益。
那么，这般功利的教育环境能生产出什么？
比起知识，学习解题技巧、熟悉出题风格更为可靠；毕竟筛选的标准只是成绩，相较于前者，后者显然更加高效。说起效率，其他同学分工完成作业的原因应该也就在此；从我被公开批评的经历看，向老师解释作业量的可怖只会遭受冷嘲热讽，倘若可以保证不被发现，如此反抗的确能获得成功，不过也难逃偷懒的罪名。这些精明的学生将成为社会的主体，到那时，历史进程还会“螺旋上升”吗？

嗯，就是这样；综上所述，这和我受的教育相矛盾。
问题解决，听课，听课，现在到了第几页呢——等等，不对，视角不对。
现在的我会为过去的自己感到遗憾，这当然不是特权。既然如此，现在那些奉行旧经验的学生将来也可能明白科学思想的价值；而只要改正，便永远不算迟。鼓励思考的环境当然最好不过，但如果只是为了避免停滞，宽容开放的空气就完全够用。
不行，看得还不够远；草稿纸，草稿纸，哦，在这儿，唔，科学、历史……
暂且把“螺旋上升”定为前提，作为知识点，同学们应该都会尽力记牢。既然历史注定会前进，身为普通人，做好分内的事便可。无论任职还是创业，只要不触及法律和道德，就都会创造价值，对社会产生正面的影响。社会的运转需要消耗资源，生产资源的事业未必需要创造性，科学思想在这里往往等同于鸡肋。固守旧经验的少年成人后即使不愿改变观念，也同样能为发展贡献力量，实现历史转折的任务大可以让给愿意奉献的天才。不过，倘若人人都做此打算，历史还会前进吗？书写历史的主体不是历史本身，倘若注定前进，就忽略了人的努力——啧，没墨水了，得换支笔芯——说到底，倘若人类全体都安于现状，历史自然会停下脚步；但只要有极少数人尝试前进，那它就没理由放弃“螺旋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