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雨》：谁没有过悲催的时光(4)

那光芒暗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轻叹。
我们就这样说话。有时我说点什么，有时他说些什么。净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却带来不同寻常的欢愉。很难想象，有时很闹心的事，那时说出，也有独特的安心感。时不时淡淡笑着，没有勉强，没有做作。
“这算我这段时间来唠最开心的一次！”他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抖擞抖擞精神，歪着脑袋爽朗地说。晚风似乎越来越有劲了，吹得人筋骨发软。凉得恰到好处。
不知不觉，那天色渐明朗了。无尽的黑成了朦胧的幽蓝，又慢慢浅淡，透露出那种鱼肚的白来。没有阳光，没有丝丝缕缕的热气，还是那夜晚的凉。熟悉而浑厚的雾霭，萦绕着。风奔向那不久后升起太阳的方向。
“谢谢你。”我说，“平时没什么人和我说话。”
他站在远处挥手。我又讶异了，他是何时过去的？算了，不重要。雨似乎也不打算来了。也没什么。我忽然意识到那些年观雨来，一直期待的是什么了。虽然很模糊，仿似那未出的太阳。
他利索地拎起包，走到楼梯口，我目送他，盯着他，就这么看着。
“孩子，好好的啊。”忽然这样来了一句，我的心里不禁激灵一下，回过神来，只剩我一个人了。

反正迟早这样不是吗？我悻悻地笑笑，自嘲道：“我呀，也真是这样的人。”
真是这样的人呐......
滴答滴答滴答......唰唰唰......
下雨了。
厚积薄发的雨点突如其来，渐变的过程一跃而过。好像一开始，就是这样倾泻而下。
雨点从里到外打湿了我，我的衣服，渗透到身体，钻进骨头里，在心脏留下湿的烙印。我沉默地淋雨，贪婪地吮吸黎夜里晨露的滋味。仿若饥不择食的野兽，只是披了件人皮。
他看不见这场雨了......我多看会吧。
就这样想着，低着头，在倾斜不止的雨里伫立，两条腿冻成了钢棍。头发里错综复杂落下的雨，砸在鼻尖上，落到衣服里头，停驻在最为柔软的位置，沁人心脾。我的脑袋好像发烫了，那温度又很快压抑下去。把葡萄酒塞进冰桶，取出静置在空中，又塞回去罢。
邻居大妈回来拿忘在楼上的晾衣盆。
“孩子啊，何苦呐！看什么呀！”她站在屋檐下惊谔地看我。
我说：“您见过他吗？”
“谁？”
“军绿色大衣蓝裤衩，头发几乎全白。”我有点后悔，人的衣服都会变，而我居然忘记了他的外表。他好像随处可见的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