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雨》：谁没有过悲催的时光(3)

我没有多问，他也没有多说，只是一直用某种意味深长的眼神，观望那没有繁星的漆黑夜空。越是纯粹的风景越有韵味，越是韵味的风景，越显得多情。
雨还没来，有点不对。明明已经感受到雨点，周围净是潮湿的雾。似乎所有条件都齐全了，但就是没有雨点，也没有远方雨的声音。
“还没来呀......”他失落的样子写在脸上。
“就快......”坦白说，我也很失望。只是在他面前，忽然间不想那么失望了。
“我的老伴也很喜欢看雨呀，原来经常驾车带她上山，山里雨雾缭绕，常年都是湿润的。家里人怕她湿气重伤了身体，便不让我们这样了。”
这还真是遗憾啊。不过我没这么说，只是看他，示意我在听。没准我的感慨会让他更难过。那还不如沉默相对。
“哎呀，一晃几十年了......”他的声音满满淡去，消失在似雨未雨的季节里。
我本以为谈话到此结束了，焦灼等待没有意义，他只能失望地回家去了。但并没有，他还是在那等着，像是等一个必然的结局，看不见就不能离开那样。一个既定而迷离的约定。
“我闺女搬到更大的城市去了，不过她过年还是会回来的，带着她的小女儿，叫团子......她们一块来看我。”

“嗯...那着实欢愉。”
他不讲闺女团子了。而是熄灭了烟，坐在我的旁边发呆。他离我很近，我看清楚他的眼睛，浑浊，仿若死水的浑浊。啊，这大抵就是时间的残忍......很快，我发现我肤浅了。那抹浑浊下，有抹珍珠独有的亮色，看上去很是羞涩，却仍然低调发光。
“你还真是幸运啊。”我忍不住搭话。
“哈？”他似乎很疑惑。
“你的家人那么关心你，有那么多，那样爱你的人。”我认真地说，“这样的生活来之不易。”
他笑了，不知道他笑什么，是赞同我的言语吗？或许是，我愁苦的表情看着可笑。那笑容略有病态，带点勉强，却感受不到痛苦。他很高兴。这是最直观的感受，但倘若只是高兴，便不准确了。
“你这么年轻，还能做很多事情啊。我像你这么大时，牵着赶着牲畜上山下山，一天能好多个来回。那边的风景，就像自己的身体一样熟悉。什么时候怎样，又会变成怎样......”
他谈到自己的过去，眼睛里的神韵更上一层了。我似乎被他感染，配合地幻想那田园图景，美不胜收。
“可惜后来拆房子了，进城了，山那边也就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