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草芥(11)

杨九郎醒来之后，再也没有找到张云雷。一开始一起打工的那个朋友来看他跟他说张云雷回乡下老家给他父母扫墓，等他出院了就会回来。
杨九郎看到了张云雷发来的消息，半信半疑地养着伤，想着自己好了亲自去找他。
可是直到他出院也没见到张云雷，朋友又说张云雷离开了，和一个有钱人，嫌弃杨九郎一穷二白。杨九郎怎么可能会信呢，那不可能是他的张云雷。他找遍了他能去的所有地方，都没有张云雷的踪迹。
他们跟杨九郎说工地赔了他钱，除了住院，杨九郎还剩了些。他又把那旧房子的一块地卖了，加在一起，找了两个朋友开了一家很小的甜品店。
“我媳妇喜欢吃甜的，没准哪天他就看到这甜品店回来了呢。”
杨九郎说了很多次，说到自己都没有底气，他不怕张云雷不回来，他怕张云雷回不来了。
生意还不错，没两年，甜品店就换了大店面，杨九郎从来都不把那些没卖完的甜点扔掉，他会定期送到一些临时工棚，或者给流浪汉，顺便在这个过程中打听张云雷的下落。

“哎呦，可别提了，听说那老头子下面那东西都差点被剪了，人是废了，这小孩也够狠的。”
“这话说的，换了谁被逼到这份儿上不狠啊。”
“幸亏没成年，可是那人拿了钱，还是给小孩送进去了，好像满十四周岁了。”
“不过听说没判多久，不到两年，再加上减减刑，应该已经出来了。”
“嗐，本来是正当防卫，谁让坏人有钱呢，这世道啊，人命就是草芥。”
“得了，别感慨了，我还是去再拿两块面包吧，人家免费送的，看，还是好人多。”
杨九郎在他曾干活的工地听到了这样的一段对话，思妻心切，杨九郎竟然这时候才想到这一条线索。他多番询问，才知道他获得赔偿的那笔钱是以前的郑总批的，也知道那个所谓的郑总两年前被一个小孩伤了，好像还是他养子。也有人说，是这个郑总对人孩子图谋不轨，人家正当防卫而已。
总之，杨九郎似乎知道了张云雷的去处。他回到他们那间小破屋，已经被夷为平地了，他站在远处，仿佛还能看见一个破屋里亮着昏黄的灯，里面跑出来一个小孩，扑过来，跳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