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3)

对啊。我为什么一定要管着他呢。
——我就是这么的一个矛盾体。
我想，什么时候，我可以和前面的那个醉汉一样，买上一整瓶酒精浓度刚好不烫喉的啤酒，一边享受着夜景，一边让酒精麻痹我的精神呢？
……
寂静的夜。整条街上似乎只有我，以及前面那个穿着警服鬼鬼祟祟的警察。
他在执行什么任务吗？不知道。但是从他的背影里，我看出了一个高大威武的形象。
而我呢？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去黑市销赃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恻隐之心呢？被我偷了东西的人最后都怎么了？那些东西对他们重要吗？我什么时候会被抓呢？
这些问题伴随着时间一个个不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了。不是因为我得到了答案，而是因为我已经没必要去想了。
我的人生轨迹早已确定，一个人在黑暗的角落路过活，没钱了就伸出黑手，进行一场肮脏的交易。
前面那个警察是在找我吗？大概不是。但是，我多么想上去，拍拍他的肩膀，然后伪装出开心的表情，说一句：“兄弟，我在这呢！快逮捕我吧！”

他是在抓另外一个和我一样职业的人吗？不知道。但是如果这是真的，我会祈祷这位警察先生抓到那个小偷。只有我知道，这是对一个小偷来说最完美的结局，因为这样就不再需要东躲西藏，而真正安心地度过余生。
相比之下，警察是个多么威风的职位啊。他一定有着又大又舒适的房子，家里还有贤惠的妻子和懂事的孩子，办公室里有互相激励的同事和宜人的空调。而我，一直就没什么能力，唯一一个喜欢我的女孩也被我赶跑了——因为我知道，跟着我对我对她都不好。虽然最后偷偷看她试穿婚纱的我也很狼狈就对了。
不行，不能再想了。再这样想下去，我可能真的会上去让他抓我了。
……
寂静的夜，有多少悲伤的人在无声地流泪呢？又有多少妄自菲薄的人被别人羡慕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