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冕之祭（上）(4)

教廷不问出处，史上还有乞丐做到教宗的先例，但以这种方式入教地位暗地里仍要略次一等，至少先发性上略逊一筹。
所谓“先发性”，是加入教会乃至进入教会官僚体系的年龄早晚。教廷在近三百年来没有与任何国家订立人员强制入教或修习的政策，而且所有自愿加入的信徒成员年龄必须大于二十岁。不过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入教年龄比二十岁还早，甚至要早很多，从小开始。那就是从教廷长大。满足这一条件很难。教义不限制婚育，所以教廷里诞下的孩子很多，但只要知道这个孩子的父母是谁，他入教的年龄就必须大于二十岁，因为给一个灵魂以精神上的引导，第一责任人是其父母。只有父母已去世或不知所踪，教廷才会出面代替行驶其父母的职能，换句话说，所有自幼修习的信徒都是孤童。教廷有全大陆最大的慈善机构，每年各地收养的孤童不计其数，他们衣食无忧而且理论上可以在教廷体系中迅速爬升，但无人羡慕他们；他们身穿毫无个性可言的灰色粗布长袍；童年因为终日待在缺少阳光的大教堂中而皮肤发白、肌肉纤弱；
因为严格控制的饮食与隔三差五的例行斋戒而营养不良；如果没有显而易见的天赋，只能被限制学习宗教和历史等文史类科目，和外界五彩缤纷的现代世界永久隔离，没有任何互相接触的可能。

这些孩子是从开蒙即入教的初蒙信徒，今后也必将为教廷奉献终生。如果没有教廷抚养，他们的结局多半是饿死，而且教廷不仅仅给他们一口饭吃、一件衣裳穿，还要花费不菲的资金来教育他们，最少要从五岁一直持续教到十五岁。哪怕仅仅是为了偿还这可观的金钱，他们的工作都是必须的。他们在成年前甚至没有选择出入教堂的自由，成年后哪怕可以出去甚至可以脱离宗教，他们也几乎没有生活能力——一个不会数学运算和最基本科技常识的人，只会写几百年前流行的字体与拼写，没有独立生存的可能。
不过也有好处。当然，更像一个围城。
这些从小进入教廷官僚体制的人有更多的上升时间。西里斯四世从三十岁开始进入教廷，从教士开始稳步上升，倘若一个拥有同等天赋、毅力的初蒙信徒从二十岁开始同样的道路，那教宗之位最后归于谁手还未可知。
教宗宝座归半路出家的西里斯四世，那是最大的宝座，但宝座不只一个，初蒙信徒又很多，在教廷官僚体系这个庞大的组织里总有足够的座位，尤其是实权在握的座位给那些更虔诚的人。同时，他们也更忠诚。有那么一些任务只能让最忠诚的人去做。
比如保卫工作。骑士团是教廷近千年来几乎唯一的护卫力量，因为历史上教廷曾因雇佣兵背叛吃过大亏，所以几乎是在建起教堂的同时，教廷也建立起了只忠于自己的骑士团。值得称赞的是，他们不因延续数百年的和平而放松警惕，退化为仪仗队，事实上在冷兵器时代，他们的战斗技术和文化素养都是佩雷克迪尔地区雇佣兵和常备军的标杆。这让从蛮荒时期建立起来的骑士精神得以较为完整地传承下来。不过和塞雷纳军的鸿沟不是战斗意志，它体现在数量，还有军事素质上：现在的军队和中世纪早已不可同日而语，骑士的素养却直到近年才得到相应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