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与雪地(5)

……低吼？
艾德用自己仅存的意识迫使自己转动头的方向。狼群正紧张的弓起身子，低吼着露出獠牙，共同望向某个方向。
片刻之后，连艾德都已经听到了某种声音。
首先出现在他眼里的是一个黑色的人形身影，狭长的手臂，短小的双腿，却移动的飞快。
黑影全然不顾狼群的示威冲向艾德。它绕过野狼的攻击，几息间就到了艾德身旁。这时他才看清，黑影原来是一只有些畸形、扭曲的长臂猴子。
那只猴子突破狼群的包围后，却全然不管艾德，头也不回得继续向前，看起来有一丝狼狈，似乎在被什么追赶着。
也就在这时，那奇怪声音的源头才出现在远方——那是一片片黑压压的兽群。
跑在前面的是森林里常见的枝角鹿。这种动物头上尖锐的角像树枝一样分岔开，因此而得名。枝角鹿的鹿角上常常寄生着某种带刺的藤蔓植物，春天时甚至能看到满头花朵盛开的野鹿躲藏在森林里，这种植物带给枝角鹿很好的伪装，让猎人更难发现丛林间的野鹿。因为不是春天，兽群里的枝角鹿鹿冠上只有绿叶与枝条。
速度稍慢跟在后面的是野生的黑皮土豚。不同于家养的那些白皮土豚，野生土豚外皮粗糙且颜色更深，根根皮毛更是如豪猪刺一样坚硬。除此之外，黑背土豚还有着锋利的獠牙与火爆的脾气。

枝角鹿、黑皮土豚、白背青狼、青毛兔……许许多多的动物穿过狼群的包围，却又象是下意识的绕过了躺在地上的艾德，向反方向跑去。
片刻之后，雪地上只留下纷杂的脚印和艾德，原本对他有所企图的狼群也被吓跑了。
艾德用他快被冻凝固的大脑猜测，兽群看起来象是被某种更恐怖的巨大肉食性动物追赶。但还会有什么能够追赶如此规模的动物群？
濒临昏迷的艾德已经无法再思考这个问题。他隐约感觉到了天边的阴影，某种庞大的存在正向自己接近。空气中象是弥漫着粘稠的血腥味。
到底是因为低温还是其他的原因，艾德总是像坏掉的耳机产生电流一样听见嗡嗡的耳鸣声。体内的血液不正常的沸腾流动，身上的汗毛根根竖立。
眼前的世界忽远忽近，艾德大概也明白自己已经到了极限。
他听到踩在雪地上干脆的脚步声。
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火红色的头发，鲜艳的如同火焰与血。
大概是自己临死前的幻觉吧。
少女对着少年摆了摆手，眼睛笑成一弯月牙。
“你好呀~”
少女轻柔的声音如风铃响动。

艾德再也无法支撑住自己的意识，寒冷彻底占据了自己，甚至连痛苦都已经无法感觉到，只是麻木的冷。
艾德两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