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有什么不好(上)(2)
少爷说想吃先生种的桑葚,结果吵醒了午休的先生,气得他罚我们两人跪在门前的蒲团上背《千字文》。汗滚着热气从鬓角滑下去,我受不住扯着细细的嗓门就要哭,少爷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远处轻轻浅浅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孟哥哥用衫子兜了一把黑黑的桑葚,指指门内,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睡去了。
日子一久口头背诵的功课自然不受重视,先生突然抽查之前留背的内容,少爷被叫起了,无奈背了一半怎么也背不下去,我伸手想悄悄在少爷腿上写后文提醒,被先生一瞪再也不敢动了。先生打不了少爷,就抽出戒尺冲我:“你这个书童就是这么陪读的?”一把胡子翘上了天。是夜,孟哥哥牵来哭的抽抽搭搭的团子,一吸一顿,背完了后半截的功课,背完呜咽一声扑进了孟哥哥的怀里,平日里笑得好看的孟哥哥一笑不笑。
孟哥哥趁着先生出门,偷偷去南街跟郭先生学弹弦子唱歌柳戏柳,回来弹给闹脾气不肯睡的团子听,哄着睡觉。
时光荏苒,岁月穿梭,转眼周少爷刚刚过了弱冠之年。这日授课的老先生叫了少爷进了书房,良久却不言语,当日周家刚送来的奶团子如今早已长成了俊朗多闻的青年。
先生说,九良如今已学术有成,博闻多识,这些日子刚好打点行囊,去赶几个月后的秋试。周老爷已安排好了车马劳力,等收拾好就要出发。
九良心里不起波澜,对先生鞠了一躬,语气冷清沉稳,不复当年懒洋洋的奶气,谢过了先生多年的教诲,转身就要踏出书房,先生长叹一气:“只你一人去赶考,没有鹤堂。”
少爷猛地回身,先生说:“我自然知道你们二人同窗共读感情深厚,只是孟老爷说鹤堂自幼体弱,怕是经不起一路舟车劳顿。”
夜里,月光照得庭院里深绿的竹子惨白一片,少爷冲孟少爷的房里,像是儿时赌气一般问道:“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孟鹤堂雪白干净的中衣宽松罩在身上,笑的一如初见一般轻轻浅浅的:“航航该长大了,总不能陪孟哥一直困在这小书堂。”
过了几日,天气逐渐向深秋转入,小书堂,月洞门,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