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良】所谓爱，梦余生（上）(2)

周九良觉得自己被梦困住了。
好像一个死循环，他反复的梦到你在这个房子里的每一抹身影，看着你做任何事情，而他只能站在客厅的角落一动不动。他有些着急，你又在转身对着空气说话，你又给了对坐的空碟子里夹菜，你坐在沙发上转头问身边的抱枕要看哪个节目。你好像忘记什么了，或者说，这里好像缺少了什么。
他迫切的想要挪动脚步走到你身边去，坐到空碟子前的座位上去，躺到沙发的靠枕窝里去。他拼了命的努力，还是无法挪动半步。他着急坏了。你又站在窗户前的大书桌上写字，转头来对他说些故弄玄虚似懂非懂话。
他下意识的张嘴想要叫你，梦醒了。
冷汗浸透了脊背上的衣物，忽然觉得浑身冰凉，周九良宛如一条搁浅了鱼，张大嘴拼命的呼吸，房间里回荡着急促的呼吸声。他下意识的伸手向身边探去，摸到了熟悉一片空无，他静静的躺在床上，睁眼望着天花板上透过窗帘缝隙撒进来的光，然后侧身抱住了另一边的枕头，将脸埋了进去。
伴随着褪黑素的逐渐失效，他的睡眠越来越差，近两年来几乎没有一个好觉。为了不影响舞台上的反应力，安眠药成了睡眠的奢侈品。他有主动去看过医生，医生说排除其他心理问题的话大概只有可能是压力原因，毕竟他的身体机能很健康。

这对他而言很痛苦，短时间的浅眠根本不足以让他梦见你，他又不敢让自己闲下来无事可做，去看心理医生，对方给出的建议大概就是忘记你，他根本做不到。如果有朝一日他再也记不起你的样子了，周九良确信，他会死。
房间里静悄悄的，重叠在被褥里的呜咽显得格外清晰。周九良想他大概不该开口叫你，那样梦境应该还会持续很久，他还能看见如此生动的你很久，也许会久到他再也睁不开眼睛，他死在梦里，他情愿这样。一个人可以错过的事情有很多，他已经错过你人生那么多事情了，没道理在梦里也错过。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梦见你了，疼痛在胸口游走，他拥抱着你的枕头妄图填补上心上的那个缺口，呼吸间缠绕这丝丝缕缕你的气息，他努力使自己安静下来，企图再次进入梦境，可惜控制不住的颤抖，紧接着呼吸急促心跳如雷。
又来了，噩梦一样的现实，又来了。
他清楚的记得你的样子，并非梦境里的言笑晏晏。你静静的躺在医院的床上，浑身是血，浸透了盖在身上的白被单。医院的消毒水味多呛人啊，可他还是闻到了你最爱的香水味，有一点点温暖的茶香，又奇奇怪怪的混进了一点咖啡豆的味道合并着浓重的血腥味，冲击着他的神经。他一定是做了个噩梦，那种奇怪的味道混杂在整个梦境里，一切真实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