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13）(3)

唐应闲手上动作一滞，却仍是一言不发。
随着他手上动作，一条机关木搭砌而成的游蛇便出现了，红鳞白纹，不细看竟与普通蛇类别无二致。不知唐应闲按了哪处机关，那小蛇竟自己向前盘曲游走了起来。
果真是唐家不世出的天才，我以为造出鸟翔机傀儡童子，唐应闲已在机关术上攀至顶峰，却没想到，他如今想的已是如何造物。
……造物？心中突然一惊，浮现了久远雨夜中那张形如鬼魅的脸，再一看唐应闲，只神情专注地顶着那条不断摆尾前进的小蛇。
我亦不禁屏住了呼吸，可没走多远，不知怎的，似是内里机关相互绞着了，机关小蛇原地扭动了两下，便如同被两只看不见的手拉扯一般裂了开来。
唐应闲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去收拾那一桌残骸。
正不知该不该走时，却见阿扎那摇头道：“不对。”
闻言，唐应闲表情终于微微有了不同，抬眼问道：“何处不对？”
“蛇不是这样的。”阿扎那捡起一节机关拿在手上查看，道：“若我没有猜错，你定是以为蛇类没有脚，整段身子贴在地上蜿蜒而行，是以运动方式最为简单吧？”
他将两节蛇身拼在一起，木质的蛇皮中布满密密麻麻的齿轮零件，阿扎那敲了敲，便听到一声空洞的声响。“其实恰恰相反，蛇类的运动方式与其他兽类完全不同，没有腿骨，全身都被包在肋骨中，肋骨与腹鳞之间又有肋皮肌肉相连，使得肋皮肌收缩时，这些肋骨——是可以向前移动的。”

唐应闲蓦地抬头，直直盯着阿扎那手中那截蛇身，似是解开了困惑多时的迷思，叹道：“原来如此。”
“你们不是有句汉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么，现在我给你指点了迷津，你是不是也得有所回报？”阿扎那跳到他面前，抬手，手上就出现一条正嘶嘶吐信青色小蛇，一脸狡黠道：“看，这是我养的小青，漂亮吧？你若是愿意让我治你的病，我便让小青跟你玩，怎么样？”
小青似是听懂了一般，掉过头去对着阿扎那一阵扭动，以示不悦。
阿扎那笑着弹弹它的头：“别闹。”
唐应闲愣了片刻，方才淡淡道：“随你。”便推着轮椅往里间去了。
算是默认了。
阿扎那吐吐舌头，对我露出一个大获全胜的得意表情。
不由失笑，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忽听得有人唤我：“阿宁。”
我回头，庭中之人墨羽翎装，身长挺拔，眉间却有一抹阴郁之色，正是多日不见的唐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