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润楠槅》第一章(3)

“也是啊，变天了，现在没什么活路是轻松的，芹菜也多放点，你倒不用像我们那样担心，再怎么样，人都是要吃饭的。”
做完调料的玉善取出一些稻草，加到灶头里，锅子升起来的水汽很快盈满窄而深的铺子，最后散出街沿，很快便被若有若无的雨丝冲淡了。
稻草的燃烧声和浅浅的雨声，反而让店里显得有些安静。
“不担心？自从店里来了那‘东西’，生意就越来越不好做了。”
李老二望向店的深处，便是两扇淡酱红的槅门。
木料并未上漆，仍旧泛着轻微的釉色。每扇门被分作上下两股：下面是四根尺来长的木条齐齐整整，将打磨光滑的一整块门板牢牢框住；上面便是镂空的三角形装饰，虽算不得什么精巧，但是总归是漂亮的装饰。从每一个三角洞里都可以看到门后天井透来的光，让每个格子都镶嵌上微微的白亮。

这些三角的格子都像一张张微启的口，又如同一双双瞪圆的眼睛。
普通人家这样的木器，已经算的上乘了。
“你这槅门是什么做的？”
虽然之前来的时候也见过这对槅门，但是李老二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它。
“灌县找的润楠木。前些年生大儿子时，生意好，就打了这对槅门。现在那‘东西’来了家里，这对槅门恐怕马上都要拿去换钱了。”
玉善并没有抬头。
“我当你说的‘东西’是这对槅门……那几年嘛，家家户户都好过，这两年嘛。”
李老二把筷子轻轻在桌子上打齐。
“京城都失守了，天下都不太平咯！”
外面的雨丝被风一股动，细细密密地扎进店里，玉善急忙用木盖子掩住了锅。他像是来不及开口，也像是不想搭话，只是木讷地微垂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