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R 木子洋】生贺•暮时归(8)
李振洋弯下腰,拾起手枪。他深色的西装上早已铺了星星点点的初冬之雪。
他抬手,扣动扳机,准星分毫不差地插入狙击对象的脖颈,动作浑然天成一般,仿佛他蓄谋已久只为这一刻。
"李振洋!”
知暮终于放纵自己喊出声,随即转成号啕的哭腔。
他是故意的,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李家在北平颇具势力,家中子弟犯了什么罪,只要找个人代替就好。但如今,李振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人,并且死去的还是一位警官。这罪名,任谁也无法洗脱。
李老爷断不会送孙子.上断头台,为今之计,只有将他遣去充军。是死是活,但凭造化。活着便能洗清罪名,军功授爵。死了....倒也算是死国。
脑中不合时宜地划过电影中男主角的脸。
李振洋一你心心念念着去前线 ,可别机关算尽太聪明。
那枪声还在空中飘荡着,如梅雨阴积,久久未能散开。
“雪下得紧,可有着凉?”
他小心翼翼地单手用围巾围住她的脸,眼里透着关切,另一只手的关节却因握枪而有些泛红。
“李振洋。”她握住冰冷的枪管,“男儿保家卫国,才不枉这一遭。”
知暮抬头,望着所谓的良人,努力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知暮,你怎么哭了呀?”
“没有,是雪太大,下进眼睛里了。”
少女伸手,摸了摸李振洋的下颌。棱角分明,线条凛冽。
她自己都说过,李振洋,必是人中龙凤。
柒放课后,许教授习惯去图书馆查阅资料。过了半百的年纪,厚重的词典提着很费力。待她将全部疑难词汇查明后,已是华灯初上。灯影昏黄,树影重重。
夜已这样深了,又习惯在灯下伏案,许知暮的视力已大不如前。回去的路,她几乎是单凭记忆而行。
今日似与往时不同,素来沉静的教职工园像是被刻意压低的喧哗洗去了孤寂。
“你们在做什么?”
听见苍峻的嗓音,学生们俱是一怔,打算逃离现场的时候却发现是脾气最好的许教授,于是纷纷停下仓皇的步子,进退两难地望着她。
有胆子大的男生开口说:“许先生,您知道咱们平时假少,这不是得见后门有人卖糖炒板栗吗?大伙儿一时心痒痒 ,就....”
“是啊许先生,人家老大爷做生意也不容易。”就连她的课代表也声音软软地求情,“您不是昨天才教我们西方的绅士传统,说要爱护老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