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第七章 深渊(2)

我仍然在坚持着自己的执念。
“小北，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我看着自己墓碑上的黑白照，对小北问道。
“请讲。”小北回答道。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他们要把我葬在离其他坟冢都比较远的地方？”
小北眨了眨眼睛，回答道：“我也不清楚。可能，你父母觉得你生前是一个内向的男孩子，不喜爱热闹，想让你的灵魂清净，所以才把你单独葬在这里了吧。”
眼帘微垂，我没再说话。
“但不过话说回来，”小北端详着我的墓碑，“无论是风水位置还是做工细节，他们做得都挺到位的，看来还是挺重视这次葬礼的。”
“行了，”我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别在这里久留了，我们去学校吧。”在说话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双拳握得紧紧的。也许是小北的这一句话刺穿了我的心。
小北往后撤了一小步，愣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抿嘴说道：“是，主人。”
随后，我便带着小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去学校的路上，我和小北一路无言，一直都在沉默着。无休止的大雨倾盆而落，雨点砸在路面上激起了短暂的水花。空无一人的十字路口，红绿灯在雨中孤独地闪烁着，不知道它还在为谁指示。这个世界永远都沉沦于灰色，看不到一点儿希望。

我没有向小北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去学校而不是回家，同样我也没有向自己解释为什么，小北也只是乖乖地跟在我的身后没说话。
也许，我只是想再去寻找希望。
墓园离学校的距离很远，但我和小北已经没有了“时空”这种概念。于是就在寂寥的沉默里，我和小北从白天走到黑夜再走到黎明，直到走进了校园，走进了教室，才停了下来。大雨一直在下，下了整天整夜，直到黎明时分才停歇。
但乌云还在笼罩大地，丝毫没有褪去的迹象。
我像条件反射一般坐在自己生前的位置上，齐梦晓的座位旁边，小北也静静地坐在齐梦晓的位置上，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直到齐梦晓背着一个破旧的书包走进教室，她才坐到我的桌子上来。我扭过头去看着齐梦晓，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整理自己的东西。
我又看了看整间教室，班级里的学生们还是一如既往地整理、聊天和学习。就算我已经不在了，也没有人会诧异我的消失，仿佛我的位置一直都是空着的，齐梦晓身边的这个位置一直都没有人在过一样。
果然，无论是生前亦是身后，我还是最不起眼、最为平庸、最易忘却的那个人。
从来都没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