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莲寺的阴霾》(3)

III.
在我还没考虑清楚曾经发生火灾的一辆公交与如今将要乘坐的公交之间有什么关联的时候，公交车缓缓驶进了站台。硬要说这辆公交有什么异样的话，就是它超乎想象地大了，正如我所预想地那样，这辆公交上的确没什么乘客，但庞大的车身却放大了这种深空感，或者又可以说无人的座位加深了空旷感。我习惯性地在最后一排的左侧靠窗位置坐下，伴随着公交发动，我才发觉右侧靠窗坐着唯二的另一位乘客，是一位黑色短发女性，身着白色衬衫和靛青色背带长裙，背光下有些看不清她的脸，但似乎一直在看着我的方向。“您好？”我感到无所适从，只好礼貌地打出先攻。“你好。你的面相与我从前认识的一位朋友相似。”“是...是吗。”对方的音色出人意料地平庸，我下意识感到一丝失望，随之而来的是因自己的失礼而涌起的惭愧感，我将视线延伸到她身后的窗外。“您那儿座位的光线会不会过于充足？
”我察觉到对方那一侧似乎正被阳光暴晒。“确实是有些过热了，不过也已经习惯了。说到光线，你有听说过诹访的一个传说吗？据说古时候的诹访有人研究出了光的魔法，光就是时间，当黄金的光闪耀的时候，时间将会倒转。”我听罢嗤笑两声，摇了摇头，“我是，不信这些的。”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在沉默的尽头，倦意让我闭上了双眼。

再醒来的时候，公交已经穿行在陌生的田地之间了，阳光换到了我这一侧，却已褪去了温度。我回过头来，对座的女性已经不见了踪影，正当我开始担忧是否坐过站的时候，公交在一个巨大的寺庙前停了下来。我自觉地下了车，望着大门上悬挂着的牌匾 — “命莲寺”，听到公交车在我身后远去。大门虚掩着，隐约听到门后有扫地的声音，我谨慎地推开门，看到一位穿着素衣的女性停下手中的扫帚看向我这里。虽然身着素衣，但是她黑色的中长发上却有一缕红色的挑染挂在额前，此外隐约能够看到额头上方一点的地方还缠了几圈绷带。这愕然的装束使我定在原地，只能由对方先开口：“你好，是之前来信的木雨先生吗？如你所见，这间寺庙目前只有我这一位成员，你可以叫我...正人。”“啊...啊，您好，我是木雨。您这寺庙原来...这么奔放的吗？”红色挑染着实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更不要说这位可能还有过拳脚切磋。
“哈哈，我们寺院一向不拘小节。如果你能见到上一位住持，”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或许就更能理解了。她的品味比我还要独特。”晚上简单地用完膳后，这位住持就带着我参观寺院。据她介绍，上一位住持实际上也是这个寺庙的首位住持，与她一同而来的是一批同样自由烂漫的门徒，这虽然养成了散漫的风气，但前住持在佛学方面的传道授业解惑却依然一丝不苟，这才使得命莲寺能够在村里繁荣稳定下来。说话间，现主持带我走上楼梯，来到了一个观景台上。这个平台在四周有木质的围栏，但也不是很高，仅仅及腰，四角立起举架，支楞起曲斜的屋顶。住持招呼我来到东面，指着下方漆黑一片的地方说道：“这里是我们寺庙的墓地。村里的人去世后，可以由我们命莲寺来主持法事，之后便葬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