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龙416】璧雪《破戒》(9)

决定离开的那日，傅红雪一身暗黑裹边的白衣劲装，站在后院的歪脖子树前，握着刀的手在颤抖，抖得比他第一次杀人还厉害。风扬起他的发，不见了那根红发带。
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在讲述别人的事：“就是在这，入门，快三年了。”
“骨肉之疾好医，心中之疾呢？我不会医，也不打算医。奉壹的道义，不过是让人心甘情愿替他肝脑涂地的伪装。”
他问，他是不是告别黑暗与血色了？语罢只是自问自答的轻笑，不会的吧……
他还问，一生都活在一个又一个笑话里的他还能干什么，还有以后吗？
连城璧明白他愈是云淡风轻，背后掩藏的情感就愈浓烈。
夜太短，梦太多。
有人寿数燃尽也未尝得片刻安宁；有人耗尽心力也未尝得须弥芥子。
漆黑的刀，漆黑的刀柄，漆黑的刀鞘。
手一点点划过这把熟悉的圆月弯刀，从他记事起就从未离过身的圆月弯刀，连自己都没算清过染就这样的黑需要沉淀多少陈年的鲜血。
最后一次扯下刀鞘，出鞘见血，刀锋对准的却是自己。
知道一旦他做了决定就劝不得，连城璧只能心疼地替他包上伤口：“世间无解之事十之八九，既然想不通，那便留待日后，自会明白。”

以血封刀，埋在那棵歪脖子树下，将过往也一同埋葬。
傅红雪看着空荡荡的手一时半会儿还无法习惯，静静地对着那棵歪脖子树出神良久，转身走向连城璧。
说不上来哪儿变了，但蜕变其实也只是一瞬的事。
青云观已经遣散，空无一人，四围纤枝悲鸣，清浊相和，闻之动心，荡气回肠。
“走吧。”
“想好去哪儿了？”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终】
剑光逝去江湖冗，孤啸莫贪兴亡酒。
“怎的一时都闲不下来？”
连城璧按住又要起身的傅红雪，强迫他继续在身侧坐着：“我虽不是什么好老师，但教你还是足够了。”
傅红雪看着面前让人头疼的陈年旧籍，直接说了撂挑子的话：“粗人，不是行医的料。”
连城璧看着面如苦瓜的傅红雪一个劲儿笑，绕到他身后轻揉着太阳穴：“心急什么，午后带你去后山认认药材。”
看着山头的月就要落屋梁了，良久，傅红雪突然提醒他：“马上就是八月朔日了。”
连城璧没反应过来，想了好多曾发生过的事也没搞清八月朔日有何特殊之处，看着傅红雪发怔：“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