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龙416】璧雪《破戒》(2)

午后戒台旁，招展的玄裹挟着迸溅的赤。
连城璧从未见过这般的人，仿佛把世间所有难以言说的苦都穿在了瘦削的身板上，一经一纬编织的布缕都替他刻下曾有的经历，是在黄泉水中试炼过后打磨了一切生人的气息。
漆黑的刀柄，泛着寒光的刀刃反射着毒辣的阳光，握住它的手却苍白到近乎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能消融。
连城璧意识到这就是那日在牌楼口撞见的高人。
透过苍翠的枝叶只见得殷红的发带在其间飘扬，似悬丝般随着瘦削的身形起落，又似是一丝波纹，泛在深邃的碧潭之上，一招一式都能看得出持刀之人的果决。眼随刀动，手刀相随，目随势注，手肩臂腕皆如猛虎般有力，一个扭腰转体，弓步向前，将大刀竖劈横斩，犹如巨蟒出洞，迅疾如风，衡稳有力，最后以腕制刀，旋了两圈，随意将刀收到了背后。
看着那人迎风飘扬的红发带，忽然就想起了多年前的边城传说，一个天地流离的刀客。
主持恕己告诉他，那正是来自边城的傅红雪。
正式见面倒是傅红雪主动找的连城璧。
没有敲门也没有呼喊叫唤，就这样干巴巴地侯在连城璧屋外，不知道他何时来的也不知道他到底等了多久，直到连城璧想去寻恕己时才看见门口立得端端正正的人。

还真的是有些古怪。
傅红雪垂着眼没看他也不开口说话，连城璧引他进门坐在外厢，问道：“傅公子怎想到来找我连某人了？”
“在下想求一张治腰背阵痛的方子。”声音不大但坚定，没有求人时刻意伏低做小的架势。
连城璧又是细细地打量他一番，明明是男儿郎却生的那般瘦削，身子骨不堪一握，怎么说也算是主持师弟的入室弟子，就这般粗劣的对待？
想青云观四周桃树甚多，落笔前细细想来这道方子也未尝不可，况因常年习武所落下的根也理应慢养不可急躁。
“取桃花一斗一升，水三斗，曲六升，米六斗，如常发酿酒。每日一升，一日三次。”
一身病骨的第一刀客……连城璧慢慢收着散漫的宣纸，看着傅红雪离去的背影，眸子里多了几分玩味，不过又迅速黯淡下，同是天涯沦落人，又是何苦？
接触次数越多越发觉得这个人是个勾人的无底洞，而自己总是小心地在洞边试探。
他真的是青云观的人？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恕己的身子比上回来时更差了，观中大小杂务都基本交代给了师弟奉壹打理，自己整日都蜗居在七真殿后的厢房离境坐忘，在观望云开日落时叹慨着弹指之间，也想着物是人非、止不住的担忧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