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外俱乐部】一·歌（2）(3)

失去意识前，他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就是猝死吗？
他抬头，透过玻璃望向路尽头的晚霞。
晚霞铺天盖地，玻璃反着光。细长的云从头顶一直拉到地面，渗透进蓝灰色的街巷中。就像融化在青琉璃盏里的粉色冰淇淋。软绵绵。
片刻后，他拉起了窗帘。
光瞬间消失。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人。
他就这样静静发了三秒呆。
随后他抬手，敲了敲桌面。
暗淡的视界遽然一变。无数蓝色光点从房间的各个缝隙中钻了出来，迅速汇聚成一张坐标图，在他眼前灵活地展开。他仰面一倒，懒洋洋躺下去，窝进酒店铺了三层的被子里，眼珠微微转动，把目标锁定在画面右上角的三个光点上。
两点钟方向，1.5公里外，三个异能者。
四天前他们就在那里了。那里有个地铁站，但没有酒店，也没有民宿。现在他们还是在那里。这说明他们并非误打误撞靠近了他。
他们有备而来，目的明确，就是冲着他。
可是他们偏偏没有再进一步。
为什么？他眨了眨眼睛。
天花板幽光一闪，垂下一个文档框。他扶住太阳穴，稍稍抬眸——眼前乱码一样的字符陡然动了起来！蓝色光点暴雨般坠落，天量信息刹那滚滚而来。他指尖一动，无形的过滤器悄然伸展。字符无声呼啸，石破天惊地俯冲下来，一霎，于虹膜上集结成型，疾速飞掠。

瞳孔微收。字阵猛地触底，刹那破碎，如岩迎浪，碎屑纷飞。然而飞溅的字符并未消失，旋即又再度凝结，奔腾而起，他再抬眼，滔天风浪倏忽撞到尽头，复又轰然崩裂。
静动之间，拖出无数残影。
这是374个ID在过去三年间的暗网交易数据和定位信息。信息源包括了阿尔法湾、茶马古道、自然国度、农夫市场和其他大小91个深网交易网站。374个ID中，16个是美洲黑市掮客，79个是一级交易者，54个是二手卖家，35个是跨洲掮客，182个是与这些人直接或间接有过交易的上下家，5个是国际刑警。还有3个，正在1.5公里外虎视眈眈。
这正是以他们三人为中心，划出的社交联系网。
量子过滤器瞬息万变。
十秒，全量信息清查完毕，246组可疑数据被扔到了眼前。
他挑出最近的十组，挥手关闭了屏幕。引擎自觉停歇下来，进入待机状态。虹膜上的微弱电流悄然褪去，恢复成再普通不过的隐形眼镜。
他闭眼，蜷进了被窝中。
窒息骤然袭来。他猛地睁开眼，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出，房间旋转起来。
杨跃如睁眼的那一刻，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青白的天花板，青白的床铺，半透明的布帘下，日光烈烈。好像围着很多人，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但那个片刻里，她什么都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