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卷·四(3)

“殿下，请。”
楚文点点头，登上台阶，走了进去。侍从回身正欲关门，却和楚文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侍从只觉得背后一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于是那目光便消失在了逐渐收窄的门缝里。
他从没见过摄政王殿下这样的目光，平静，却总看得人心里发毛，就好像......一口深沉的古井，月色洒在井水之上，反射出粼粼的光，依稀还能召见人的模样，只是......井水多深，无从得知。
深秋的夜晚，一阵一阵的微风吹着，让人觉得自己仿佛浸在冷水中一般，冰凉而浑身通透。偌大的宫苑之中，树影婆娑，横斜的枝干在满地水银般的月光里面，就好像池里的水草，错综复杂，随着风微微摇晃，也像极了水中藻荇随着起伏的微波漂游着。万物仿佛都在一片清冷的世界中沉寂着，只有那透过窗子忽闪忽闪的火光，证明者这个世界的真实。
时间似乎并没有过去多久，在门外等候的侍从们忽然听到楚文的声音自里面传来，似是焦急的呼喊，风声渐紧，听不真切。
侍从一激灵，赶忙上前，果然听到里面在喊“来人”。一众侍从、太监和宫女急忙进屋，之间楚越躺在榻上，已然没了声息。楚文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快，发什么呆，快宣太医！”

看着不知所措的侍从们，楚文吼道。
众人这才回过神，纷纷跑了出去，叫人的叫人，取物的取物，一下子，又只剩楚文一人留在这里。
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十分黯淡，良久，他有些干裂的嘴唇抖了抖，露出一丝笑——这样的神情出现在了一副满是绝望的面容上，火光在他的脸上画出了大片厚重的阴影，光暗虚实之中，看得人不寒而栗。
“我会为你报仇的。”
楚文喃喃说道。
秋风起，枯黄的叶挣扎着，终究是离开了它依依不舍的枝干。它飘着，盘旋着，不知该去向何处。
最后它终是力竭了，落在了泥土之上。树木熟悉的味道还在身边，它有些倔强地，翘着头，似乎这样就能离那枝干再近一点，哪怕只是分毫。
梁天元十一年秋，梁帝楚越驾崩，其子年仅5岁，其弟楚文登基，以其兄武而不遂，在国遭忧，谥曰“愍”。
次日，大梁的朝堂之上，群臣皆披麻戴孝，楚文身着龙袍，额上雪白的绢布格外显眼。他来到龙椅前，轻轻抚摸着上面精致的纹路。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传到了全身。他从没像现在这般清醒过，深吸一口气，他反手握住扶手，转身坐了上去。
“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