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吾乡【第十一章】(5)

庾浣尘非但不放，反而又添了分力道，傅予乡都觉得手腕微微发疼，庾浣尘就那样双目灼灼地看着她，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说：“你过得好与不好，我都不问了。我只问你，若有来生，你可还愿……”他停住，想了想也根本无法问她可还愿爱自己，只问，“你可还愿再见到我？”傅予乡不再挣扎，只是近乎悲悯地看着他，他将傅予乡扯向自己半分，追问：“你愿意吗？嗯？”
傅予乡不发一语，只是腕下用力，大有不挣脱他誓不开口的意思，庾浣尘眼见着她腕上已经现出红痕，终于还是放了手。一向如此，她虽柔弱，事事不以蛮力争胜，可是他从来没有赢过她，当年赢不过她一腔澄澈孤勇的爱，后来赢不过她干净利落的了断。今日此时，不过是昨日重现罢了。
傅予乡终于将手腕抽离，粗重地喘了口气，随后缓缓地对着面色灰槁的庾浣尘笑了笑，说：“好好过完这辈子已是难得了，想下辈子的事做什么呢？”
是啊，若是这辈子能好好过完，也就不用寄望于来生了。

“予乡……”庾浣尘也终于扯出一丝苦笑，傅予乡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觉得他笑得凄苦，因而也不等他说完，突然上前打了他一巴掌。
那一巴掌拂过庾浣尘的脸颊，力道不轻也不重，称不上是耳光，又比抚摸重些，而打上这一巴掌的人，带着宽解的笑意。庾浣尘看着她，直觉她接下来要出口的话，远比之前的残忍，果然，她说：“好了，这样，你觉得欠我的都还清了。给自己松绑吧，不要再背负着过去，好好过今后的日子，好不好？”
然后今后的日子，就再与她无关了。
庾浣尘有种哀痛灭顶的悔意，几乎让他难以呼吸，缓缓地摇着头，这一刻觉得自己罪有应得和恨其将往日舍得利落皆有，抬起头来近乎发狠，切齿而笑，说：“债还了，情没有。”
傅予乡看着他，无奈地叹息一声，像是对着一个任性的孩子。她垂首抿了抿唇，似是在思忖着该怎么回答。庾浣尘生怕她下一刻会如那敷衍的一巴掌一样，上前敷衍地亲吻他一下或是拥抱他一下，便当真爱恨两清，突然起身上前，身上镣铐之声轰然作响。傅予乡微讶，而庾浣尘动静虽大动作却是极轻柔的，扳着她的身子将她转过去，只是明明是向前推她，却又双手轻揽她的双肩，像是自背后拥抱，口中说着：“什么我也不还，你走吧。”那语气执拗的，不像是一贯如松如玉的庾浣尘，满腹不甘，倒有几分冯颂临执拧的味道似的。他手上的镣铐贴在傅予乡的背上，冰冷彻骨，硌得她肩骨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