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用狗完成谋杀?(7)
杀人事件的暴露比我想象中更快一些。
第二天中午我回到家时,小区已经被警车包围了。我听到邻居们说警察破门而入时王英和蒋腾文正在妄图分尸——这下说不是他们干的也没人相信了。
我甩着尾巴从警察的身边跑上楼梯,听到警察们喝止:“哪来的狗!快赶走!”
楼下邻居指着我说:“是这家养的宠物,昨天就跑出去了,可怜哟,都说狗通人性,它怕不是看到主人被杀出来求救的吧······”
我朝说话的邻居看去,看到了他手里牵着的可乐。可乐也听到了主人的话,眼里流露出了一点令我感到熟悉的嘲讽神气,从前蒋青还活着的时候我也常常那样看他。我跑到可乐身边和她蹭了蹭脖子,可乐的主人蹲下来抚摸我的背脊,他一定想不到他正在抚摸案件的真凶。
身后突然一阵骚动,我摇了摇尾巴扭头看去,是蒋青被人从屋子里抬出来了,他身上盖着白布,有一只手垂落下来。
我突然有点迟来的伤感,想其实我们之间也不全是仇恨。我被蒋青捡回家的时候只有几个月大,那是我最可爱的时期,小小的一团、短短的四肢,可怜兮兮地蜷在路边。但不幸的是我会长大,掉毛严重、气味难闻,土狗两个字烙在我暗淡的黄色皮毛上。
我开始不被允许上楼、不被允许在餐桌旁吃饭,蒋青一家很多次想要把我送走,可是除了狗肉店他们并不认识肯养我的朋友。
他们不愿意在我身上浪费绝育的钱,于是我在最糟糕的时候怀孕了。蒋青会对我手下留情是因为我身上还残留他的一部分善心,那一闪而逝的善心蛊惑他把当时还算可爱的我从路边捡回来,对我的蓄意谋杀就仿佛抽在当年自己脸上的一记耳光。
但我的孩子就不一样了,它们可没有人类这道自欺欺人的免死金牌。
我蹲在路边看着运尸车渐渐远去,心怀慈悲且十分文艺地想:“如果有来生的话,你做流浪狗,我来做你的主人吧。”
可乐的主人向我展示了他的善意,对动物友善似乎是人类对善良的一个判断标准;他询问我要不要去他家——对着动物自言自语似乎是人类对善良的另一种判断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