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吾乡【第八章】(11)

傅予乡有些迷惑，随后仔细忖度了父亲话中的意思忽然大惊，仰面道：“阿爹的意思是……不是阿爹破坏和谈，而是庾尽辞刺杀太子……因庾尽辞不信不义……”傅予乡几乎不敢将下面的话说出来，声音越来越小，“所以……要倾国北伐……为太子报仇……”傅予乡说到最后几乎是有些发抖的。她确实是算漏了这一环，以她的推算，一直是太子纵许父亲在平州安插人手，欲引傅家傲对庾浣尘行凶，却从未想过，父亲是将计就计，因为她从未想过，父亲会真的动了刺杀储君的念头——那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今上年事已高，如今只这一个儿子，他若是行刺储君，便已不只是想要独揽朝局这样简单了……她从未想过父亲会铤而走险至此！原来她误打误撞，竟是打乱了父亲的谋逆大计！
她颤抖着看向傅家傲，已经是面如土色，出声艰难唤了声：“阿爹……”
傅家傲颇为不以为然地敛眉垂首，看向她说：“你不是一直不想嫁太子？太子没了，你也不用嫁了。这条出路，可是阿凰你自己堵死的。”

傅予乡膝行几步向前，觉得口干舌燥，用舌尖润了润唇才勉强再开口，仍是牙齿打颤：“阿爹……临哥哥……我不嫁，不是厌憎他……他……他不只是太子，他也是阿娘的侄儿……”
“我该心心念念顾念你阿娘吗？或者，我该顾念你吗？”傅家傲仍是声色平静，像是小时候问女儿哪一枝花好看，哪一道菜可口，可是说出的话却是比冰还冷，他弯下腰，凑近傅予乡，一字一句地问，“我并非不信你有意维护家门，但是便是当时你以为太子欲引我入局，你大可有别的法子，最简单直接的就是来告知你的父亲，何必绕那么大一个圈子。所以阿凰，你除了傅氏，你还想护住谁，或者说……你更想护住谁？”他又坐直了身躯，冷哼一声，“或者，我还该问，你为何宁愿不顾清誉，也不愿嫁给太子，不愿助你父亲一臂之力。是谁，比你的父亲，你的声誉，更得你的看重。”
傅予乡含着泪苦笑，又微微抬眼看向傅家傲：“阿爹，若是如此，那我更不后悔此次违逆您。阿爹权柄在握，本就已引猜忌，不可再涉险途。”她说着突然泪如散珠对着傅家傲倾身上前，恳切问道，“阿爹您可曾想过阿娘？你行此险途，来日要阿娘如何自处？她是谁？前朝余孽？还是新朝皇后？阿爹您为何如此？您已是大权在握，何必要背上这骂名？即便如今天家有意削减傅氏羽翼，也不至如此，阿爹您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