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昱：展信佳（三）

落了一场雨之后，龚子棋翻箱倒柜得开始一件一件叠起衣服收拾着要走，写了名字的硬卡纸火车票在巷子里被石凯握着挨个给看一眼，最后在龚子棋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的动作下塞到了蔡程昱手心叫他帮忙收着。捡来的木头劈了一个人高的柴堆在墙角，小筐装了煤渣子排在灶房屋檐下头满满当当的等着龚母来揭开竹盖子。眼看着挂历一张一张撕下来留着狗啃一样的纸头厚厚的压在一起，龚子棋每天都枕着手肘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三翻四翻的怕吵着睡着的母亲又爬起来拿着个笤帚去院子里胡乱扫个一通。
落雨之后冬天剩下挂着的稀疏几片树叶的就跟着落起来，明黄的自然是不用说风一来就飘了一地，偶尔遇到了夹绿的龚子棋皱皱眉弯着腰捡起来过会儿插在土上。
长当然是不会长，就是觉得绿油油的好看些。
院里的老银杏是株雄株，这儿方圆四五个弄堂都没见过一个雌株的，龚子棋仰着头拍拍粗糙的树干，莫名的想起来龚母小时候拿着竹拍子站在树下吼他小赤佬爬得老高老高等下要跌。埋着头笑了一下，又握着笤帚沙沙的扫。
“明早上起来银杏叶子又落了。”蔡程昱披着褂子站在龚子棋面前，他步子轻猫儿似的晃过来倒是把龚子棋吓了一跳。
“怎么不睡觉？”
“怎么不套一件？”
两个人压着嗓子开了口，互相又听不清只好眼对着眼晶晶亮亮一望嗤嗤笑一下，“夜里凉你贪一口风明天就喊肚子痛，你刚刚问了什么，再说一回。”龚子棋顺手把笤帚搁在了地上歪着头理了理褶皱得衣领给蔡程昱扣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