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凰（上）(3)

“陛下是天子，怎能与凡夫俗子相提并论。”
微风徐徐，两侧的琉璃花瓣纷纷飘落，好似伸手就能抓住的美梦，一阵风，便消散在御湖之中。花开花败亦如人生，“天子也是凡人，这些，左右不了的。”
“曦月。”谢佋的声音有些嘶哑，仿佛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才能说下去“那陛下，可有中意的人选。”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了。
我抿了口茶，笑问“你觉得慕辰如何？”没有错过谢佋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但那的难以置信神情，却是出乎我的意料的。
“他，闲云野鹤之人，与陛下，不堪匹配。”
慕辰是慕相之子，才冠京都，尤以诗赋著名，我也曾读过他的《鹏鸟赋》潇洒疏朗，有贾子之遗风，确实才名不虚。背后又有家族倚仗，如此，站在我的身旁，已经足够了。
“朕意已决。”我不再多言，谢邵是个聪明人，其中的道理自然知晓，况且以他的脾性，多说也是无益。谢邵幼时便进宫作我的伴读，对我的事竟比旁人都上心。但这种万事皆知的作风难免让人不舒服，就比如这一次。礼部早将名单承报于我，他又是如何只晓的。
“可他……”
“好了，此事早已议定，赈灾之事，就劳你多费心，万不能再耽误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是，我不想听。

他有意无意的看了眼书中的文字，“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明明是好的景致，经他读出来竟有几分凄凉。我拢了拢衣服，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那句话，终究是没听能清楚。
也许是这几日太过劳累，竟在听他读书时睡了过去。
看着女子微蹙的双眉，谢邵想像从前那般为她抚平，却在伸手的那一刻，猛地缩了回来。
那是他不能触碰的存在。
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缠着他的小皇女了。她现在是天子，大卉朝的女帝。
廊柱后的人影一闪而过，谢邵看了眼沉睡的女帝，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声轻叹。
“走了。”
当一个人慢慢变得不似从前那样，直至之前的印记全部消失，人们就会惶恐。那不是她的错。
自然，想留住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不是他的错。
（3）
礼部很快将甄选名单在朝堂之上公布，父后对慕辰也甚是满意，只待万事俱备，昭告天下即可。
慕相作为慕辰的父亲，他的儿子被选作皇夫，本是光耀门楣之事，却在第二天便病倒了，此后一直称病在家。京城皆传慕丞相不愿独子入宫，称病以示不满。
“或许，陛下应当前去慕府看看，一来，看望慕大人。二来，也看看我们未来的皇夫殿下。”雁寻一边磨墨一边拿我打趣，就连一旁的雁秋也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