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mething Old(番外)(2)

小时候父亲总是抱着我，坐在车顶上，等太阳从山坡后升起，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父亲会小声说，银赫来了。哪个雨天没有太阳的时候，父亲总会很失落，他就带着我跑到赫叔墓碑前，按着我的头问好，直到等到雨来，我们才回家。
澈伯和正伯明明很年轻的，可是我总觉得他们像几个世纪的老夫老妻。澈伯从来不惹正伯生气，他对正伯真的真的很好。正伯身体不是很好，脸色总是很白，严重的时候坐在轮椅上推着。澈伯总是装着一大堆药，每天按时让正伯吃药，正伯像吃饭一样眉头都不皱一下。澈伯其实身体也不是很好，尤其下雨天，他的腿总是一瘸一拐的，有一次他疼到咬着毛巾在房间打滚儿，满头大汗，他让我不要告诉正伯，可是我出门的时候，正伯就站在房门外。
正伯提起最多的，就是海叔。他总是问，东海这次去了哪里，衣服带的对吗，打没打电话，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去接他。澈伯总是耐心的一一回答，然后拨通海叔的电话，让正伯唠叨海叔一会儿，正伯才放心睡。
正伯住院的时候，海叔不在，他没让澈伯打电话，他说这种生离死别，别让他经历第二次了。澈伯在床边守了两天，父亲和我在医院走廊待了两天。
我问父亲，真的不给海叔打电话吗。

父亲说，你正伯是最能看透人心对错的，他说的，都对。
正伯走的时候，澈伯握着正伯的手，很温柔的摸着正伯的脸，他说，正洙啊，睡吧，梦里找银赫去吧，你俩等等我，很快就能再见了。
澈伯没有哭，可是给海叔打完电话，他趴在正伯身上，哭的像孩子一样。
赫叔的爸爸，赫叔，厉旭叔，正伯，都在这座山头。
海叔回来的时候，看着正伯的墓碑，哭了很久。海叔说赫叔最喜欢正伯，最喜欢最喜欢了。
我好像，很少见到海叔，他总是在去各个国家的路上。父亲说，他在走一条很美丽的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可是，明明海叔去的是不同地方，怎么会是一条路呢。
海叔旅行回来，总是去赫叔的墓碑前，就那么坐着，什么话也不说。有时候他会带上我，跟我说说赫叔以前做的事。我问海叔，赫叔和你，是爱人吗？
海叔摸着赫叔墓碑上的名字，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我生而为人，就会用尽力气，爱他。
海叔经常对着自己的影子自说自话，他下一步打算去哪个国家，几点的飞机，去了吃什么，正伯身体怎么样了，澈伯怎么骂他了，父亲怎么欺负他了，都会对着影子说。
他能听见吗？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