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雨打芭蕉时(上)(3)
新帝上位,父亲终于从被先帝猜忌的臣子变成成了如今皇帝的心腹,他高兴极了,母亲也高兴,她说:“一博,你再也不必被那些高门子弟嘲笑了,从今日起,你安心养病读书,考科举,还有谁敢笑你!”
她还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要怪你父亲。你难道真以为先帝的那个荒唐的赌约是一时兴起?他总是无端猜忌我们王家,一直怕你父亲起异心。那看起来是个赌约,实际上却是天子的威慑,你父亲本无异心,却让他生生逼出了异心!”
那天,我正在房中习字临帖,前来找我的堂哥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半开玩笑的对我说:“想不到一博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可惜了,我一介粗人,还指望和一博一起保家卫国呢!”
明明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甚至,在所有人都开心的时候更加难过。
我忘不了不久前那个身份尊贵的少年。他身份尊贵,却满目赤忱,在所有皇子都崇尚用暴力,崇尚腥风血雨所带来的功名,他却对所有人说:“打仗必有死伤,这不战而胜,才是无双。”
我越想越自责,终于,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牵着先帝赐的皇家宝马,孤身出了城。
02.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终于来到了边塞。那里被流放充军的人数不胜数,但前太子身份特殊,只要按照之前从堂哥那里套出的话找,终能找到。
但事实比我预想的还要糟糕,肖战虽然有独立的住处,但只是一间小破茅屋,几片碎瓦,堪堪遮得住风,十分不堪,白天在外面做苦力,晚上就住这小茅屋。东宫跟来的侍卫早就死的死逃的逃,留下的只有负责看押他的士兵。
然而这几日,听说他得了重病,没人照顾,已经半死不活了。
看押肖战的人根本不想管他,于是我扮成肖战以前的随从,轻而易举的就进去了。
我看着他的情况。一阵痛心,浑身灰扑扑的,身上到处是伤,高烧不醒,还在讫语着什么,哪还有半点昔日的尊贵模样?
我出去打了盆凉水,将湿毛巾搭在他额头上的时候,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
我吓的正要转过身去,却听见他迷迷糊糊的带着哭腔说:“父皇,母后,儿臣想回家……”
我的心又是一阵绞痛,“是我们家把他害成这样的吗?”我如此反问自己。
肖战醒来的时候,我正在给他煎药。我的脸被熏的黑似锅底,他没认出我来。看我被呛得厉害,他艰难的过来告诉我正确的生火方式,但不一会,火就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