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抉择

这是伊娃第一次直视死亡。
尽管星际时代的人类有着比工业文明高超许多的医疗技术，但是维卡在上飞船时已经因为流血过多而休克，其实严格来说，在太空艇还没有离开大气层之前便已经回天乏术了。
现在维卡的死讯已经发回了母舰，又经由母舰的通讯系统发回了新赫特尔政权内部。接下来厄什和伊娃需要在太空梭上等待11天，回到里克普拉号办理相关的手续并汇报他们的考察工作，他们所汇报的内容将直接决定着新赫特尔政府对这颗行星采取的下一步行动。
伊娃呆呆地坐在长椅上，她还没有从几小时前的冲击中恢复过来，毕竟她不仅是考察队员，也是舰队的医疗官。厄什走了过来，顺手打开了太空艇的全息影像，舱室的灯光渐渐变暗，舱壁逐渐透明，群星的光照了进来，他慢慢走了过来，并排着坐了下去，在银河系巨大的漩涡中，有两个人孤独地坐着。
“你准备怎么汇报？”厄什先开了口。
“我不知道，也许就说说我们经历了什么，还有她怎么走的，说下工业，科技或是别的什么……”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结语，你会怎么写。”
所谓结语，表面来看是新赫特尔科研探索部门向政权提交的代表科学部门意见的政策建议，实际上是科学部门命令国家机器采取行动的一种成熟的制度。这种制度诞生于旧文明崩溃的岁月中。在那时，新赫特尔的议会政府曾一度失去了对整个行星的掌控，当因为文明崩溃带来的资源短缺和内乱被平定后，议会政府首先在新赫特尔上开始了“再探索”活动。在那时政府各项资源都极为短缺，为了尽快获得“再探索”地区的资源供应，议会政府首脑授予了科学部门直接呈报政策建议的权利（呈交给最高决策集团的报告不再需要通过官僚部门的审议），而鉴于科学部门往往掌握着一线的情报资源（毕竟你无法指望军队的情报部门能够从这个充斥着旧文明神奇遗迹的世界中获取足够的信息），最终这一权利变成了主导政府进行扩张行动的权力。最近数十年中，这一权力又分别在：超光速引擎研发、量子通信设备破解和制造以及首次星际殖民，这三项重大的活动中被成功使用，更进一步推高了科学部门在国家机器中的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