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偶(2)

妈妈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的纠结与扭曲。
最后她什么也没有说，她低着头对男孩说∶“阿宝听话，不要回头看看那个东西。以后不要再去那边玩。”
她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不要对它的行为有任何回应。”
男孩不懂，但男孩很听话。
男孩以后看见了很多次它的微笑，它的挥手，它的【内容不可见】。
男孩已经十六岁，他今年刚上高二，就在这条街不远处的一个高中念书。
父母还是在这条街住着，三十六年了。
但父母不肯让男孩在这条街上住，他们在别的地方租了一个出租屋，让男孩一个人住在那里，有时妈妈会去陪他。
男孩长大以后有时会很奇怪，家里明明很富裕，但是父母总是不肯搬离这条街。男孩有时会问父母为什么，他们告诉他是存钱等他长大以后给他自己买房子。
“至少也要到18岁啊。”父亲小声嘀咕了句。
妈妈揪了他一下。
今天晚上他和两个同学一起走在这条街上，他没有和两同学说起这条街。
他们嬉皮笑脸的聊着天，互相插科打诨。
男孩突然看见了前面一道熟悉的身影，他以为是父亲或者是其他什么熟人。
那一道身影朝他挥了挥手，他下意识的挥了挥手。
大概是有那么一瞬间，男孩整个身体都僵硬住了，世界变得极其缓慢，几乎是静止了。身边的同学像是固定住一般。表情和姿势都没有了任何改变。一个同学笑了一半，牙齿露了大半边，而另一个同学抬起脚，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们很僵硬，就像……它一样。
它终于动了，数十年来，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它离开那个位置。
它站在他的面前，笑了笑。
它其实是很矮的，但它站在那，曲着腰，他却仿佛是在仰视它一样。他的笑容没有了像往常一样的感觉，让人觉得充满了情绪，一切的，世间所有他见过的情绪，但又好像什么情绪也没有。
男孩感到了灵魂撕扯的痛苦。
像是被慢慢拉住无底的深渊，被切割成一块块碎片，被地狱的烈焰焚烧殆尽。
……
“你突然朝它挥手干嘛哦。”同学对他说道∶“好诡异。”
……
男孩的脸上发出了像往常一样的开朗的笑声∶“闲着蛋疼哈哈。”
过了一会儿，他又突然像是特别害怕一般对两个同学道∶“我前两天刚看了一个恐怖片，我刚才居然脑抽对他挥手了好吓人啊卧槽。”
……
男孩和同学在城里逛了一圈，站在十字路口分开各自回家的时候却走错了方向。
同学提醒了他。
“哦哦哦。”男孩说∶“我忘了哈哈。”
“你是不是孬掉了往那边走。”同学嘲笑他∶“我刚才就不该提醒你。”
他们笑着分别了。
“嘻嘻。”男孩低声说∶“习惯了。”
在同学看不见的地方，另一条昏沉阴暗的街道上，男孩慢慢的向前走着。
他的脸上挂着喜悦的，和蔼的，亲切的，温柔的，欢快的，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