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团(2)

言和去了西安，那是她最喜欢的南方城市，她怕以后自己没机会去了。黑言留在本地，那会儿她爸妈还不把她的病当回事儿。治疗的大多时间内，她们都在昏睡，醒来后全身是冷汗，像刚被人打了一样，头昏脑胀，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言和总是要看着天花板愣一会儿，才能找回自己的意识。
实在坚持不住了，她们就发消息。
“我不想吃药”
“我难受”
“我想死了”
“我偷偷藏了玻璃碎片”
……
谁也不会回对方的消息，更像是单方面的倾诉。
她们像废物一样，抱在一起取暖。
那些不能说的梦，只有她们知道。
言和失去联系的第一天，黑言就隐隐心慌。
复学的时候，她俩都没好全，拖着要死不活的灵魂，继续融进这滩泥浆。
你为什么会病呢？
言和一直没有回答心理医生的这个问题。
为什么会病呢？
她不知道。大概，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但她知道黑言为什么病。

她想再抽一只烟。
可是黑言闻到烟味会咳嗽。
言和把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太阳出来了。言和感到一阵寒意，夹着的烟掉到了被子上。
她坐了一晚上，可能是睡着了，也可能是没睡着。她的眼皮很重，她很困，闭上眼睛的时候大脑却异常清醒，清晰的心跳激得她发慌。
快睡！
别想了，快睡啊！
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言和拿过手机，准备给黑言发消息。
在黑言没回来之前，她就天天发，发他个999 。
“我们的绿萝死了”
“新开了一家面馆，很好吃”
“我看上一只小狗”
“英语老师声音很好听”
“我喜欢我的选修课”
……
发到一半，言和把手机扔在床上。
不发了。
绿萝死了就死了。
她不喜欢吃面。
那只小狗的主人是个虐待狂。
英语老师是个虚伪的人。
选修课又累又难。
复学后，她和黑言分到了一个班。学弟学妹分不清她俩，老是认错。黑言特地给他们区分了好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