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3)

体温计显示绿色，小孙女大大送了一口气，一路狂飙回家，一落地就又冲上停在家门口的救护车。
“嫲嫲”
小孙女用方言喊阿玉，阿玉费力地睁开眼睛，应了一声。
在县城的老伴也赶回来，他抓着阿玉的手，眼泪止不住地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家的缘故，阿玉的心落了地，身体也有了些好转，甚至能说出几句话来了。
儿孙们连夜制定了方案，家人们轮流守夜，照顾阿玉。
小孙女也守了一晚，那天晚上闷得很，小孙女把着扇子给阿玉扇凉，爷爷却突然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阿玉床边捧着她的脸啜泣。
“玉啊，看着你这么难受，我心疼啊。”
阿玉没什么力气应他，小孙女坐在一旁，在夜灯的照耀下，阿玉的眼角好像有什么东西亮晶晶的。

一天，两天，三天。
二儿媳每天换着法子做好吃的送到阿玉床前，阿玉却已经没有了张嘴吞咽的力气。
饭吃不了，换粥。
粥吞不进去，换粥水。
粥水都喝不了，阿玉甚至连喝水都会被呛到。
大儿媳端着碗，家人都围在床前，他们决定给阿玉吊针水。
针水也没吊完。
阿玉快不行了。
乡下的习俗，阿玉不能在床上过世，家人拿了木板棉被，厚厚的褥子垫在阿玉背后，氧气一直连着，全家人跪在地上哭。
大孙子跪在阿玉旁边，阿玉已经意识模糊了。
“嫲，我是阿豪。”
阿玉的手指下意识地抓紧。
一直憋着没有落泪的大孙子瞬间泣不成声。
二儿媳含着泪帮阿玉洒了水，换了寿衣，她似乎是所有人里最坚强的，可最后却手抖得连衣服的扣子都系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