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亭】若闻唢呐(2)

刘筱亭跑去和母亲说些什么，不一会就回来了，“走吧，带你去个地方。”说着刘筱亭就拉着张九泰在山里穿梭，不多时钻进了一个山洞。
张九泰长这么大都不知道这山里还有山洞，“我平时无聊的时候就到这来，算个秘密基地了。”这里看着别有洞天，以前生火剩下烧黑的木炭，一口破砂锅，还有个旧席子。
年纪相仿的两个孩子就在这儿待到了天黑，聊天打闹，现在的他们有了相同的处境，也就有了更多的话题。一连许多天下午，张九泰都在刘家门口等着刘筱亭一起去玩。
岁月如梭，在漫长的时光里两个人成为交心的好朋友，也成长为翩翩少年郎。有着相同经历的两家人已经熟络起来，两位母亲相互有个照应，刘筱亭和张九泰也来往密切。
刘筱亭和张九泰的秘密只有四个人知道，他们两个人和他俩的小厮。毕竟什么赏花游玩研读诗书这种借口一个月只能用一两次，平时都是靠小厮往来书信。
刘筱亭喜欢张九泰，张九泰也喜欢刘筱亭，多么美好啊。两个人学习儒家思想却又离经叛道，不觉得两个男人的爱情有悖于伦理。他们两个人做着男女夫妻做的每一件事，幸福而甜蜜。
他们两个会借赏花去到深山里，在没人的山野间肆意奔跑，把花别在对方的耳后，在暖阳下接吻。他们会躲在竹林里看书，没读几页就动手动脚，做着没羞没臊的事。

这样美好的生活持续了两三年，张九泰考中了秀才在乡里做教书先生，而刘筱亭则继承家业从商，两个人都到了娶妻的年纪。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接连的推脱让两家母亲心生怀疑，暗地里派人调查，结果揭发的这一段“丑事”。
被发现的那天瓢泼大雨，张九泰在雨里跪了整整一夜不肯起身，第二天直接发高烧病倒了。刘筱亭从小就爱哭，和张九泰在一起之后更爱哭，可是他跪在祠堂里任凭母亲把家法板子打断，他都没掉一滴泪。
两双膝，两个人，一个月，能改变什么?刘筱亭张九泰被困在各自家里整整一个月，爱哭的把泪哭干了，易怒的把能砸的砸干净了，然后呢？就是那个年代，那个社会，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别人嘴里畸形的爱情，真的就那么龌龊吗？两个同性之间的爱情真的就一文不值吗？爱和孝，该是哪个在先？刘筱亭张九泰不想想，不敢想，他们别无选择。
又过了一个月，相邻的两个村子在同一天举办迎亲的喜事。一个是刘筱亭，一个是张九泰。他们两个连女孩子的样子都没见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他们逃不过的宿命。
两家的媳妇是同一个村子上的人，巧的是这两个村子的人要迎亲，就一定要过一个丁字路口。同一吉时出发，同一时间到了路口，同样的红轿子，同样的吉服，只不过娶的不是对方罢了。
刘筱亭和张九泰都骑着高头大马，但是脸上毫无喜悦之色，各自的小厮跟在身边，他们跟着看到了过去的愉悦，自然体会得到此刻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