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和唢呐的故事

1.
城西有个老爷子，修了一辈子的鞋。手艺不错，但可惜辉煌的时期并不长。从前贫困时期，找来修鞋的人少，都是自己拿回家修修补补，实在修不了的才找他，后来经济好，修鞋的就更少了，扔掉的比拿去修的多。
2.
老爷子有个拉二胡的爱好，据说干修鞋这行以前在戏班学过一阵子。很多年前，有个走南闯北的戏班到了村子卖艺，他只听了半场的戏，就死活求着戏班主收留。那个时代，戏班子几乎就是唯一的消遣方式，团队里不缺有能耐的人。班主看他没什么天赋，不愿要他，但几个回合下来，也就留了下来，做写简单的力气活，收拾物件，搭搭台子。跟着老师傅好几年，才正儿八经的摸了一回二胡。
3.
老师傅讲，“胡琴制如火不思，卷顾龙首，二弦用弓捩之，弓之弦以马尾”，他一脸迷惑听不懂；师傅叹口气说，你过来。后来的日子里师傅教他持琴、教他持弓按弦，把握音准、控制节奏，调整力度。他学的十分认真，但师傅总摇摇头，却说他不懂二胡。他想不懂就不懂吧，只要自己拉好二胡，能上台，能糊口就够了。
4.
后来他确实抱着二胡上了台，可惜演了没几日戏班就散伙了。彼时早已人人自危，他又是将将出师，没人找他听曲子。一路颠沛流离到了现在的小城，学着修起了鞋，从此再没离开过。
5.
日子清苦，但也支撑起了生活，每每收摊回了家，他就会拿出师傅留下的二胡，凭心情拉上一阵儿，有时候琴声激扬，有时低沉哀怨，还有时平静如水。早年间师傅教他的东西似乎就在漫长而孤独的日子里一点一点融进了曲子里。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但似乎已经不再需要了。
6.
听他拉曲子的，多半是街坊邻居，听来图个乐子；偶尔也有略微懂琴的人夸赞一番，他也不予理睬。城内有新修茶楼戏院邀他去不是一次两次，隔段时间就得到这敲次门，即便这样他也不去，说自己最会的是修鞋，要是来找他修鞋，他才去。
7.
故事讲到这儿，似乎就该结束了。老爷子安安静静的拉琴，修鞋，过日子。但平静的日子总会在偶然间惊起涟漪。说起来对方还是个毛头小子，是他家斜对面杂货铺老板的儿子。
8.
这毛头小子也是个有趣的人。老爷子得了闲，喜欢搬着马扎子坐在自家门口拉二胡。这段日子不知道怎么就和对面小子对上了，每回拿出二胡刚一拉，唢呐必响起，且这唢呐的动静是完完全全的压过了琴声，扰的没法拉琴，起初老爷子并不在意，搁下琴听他吹上一会唢呐，等着吹不动了，呼呼喘气的时候，捞起二胡就是一曲。
吹唢呐讲究的是肺功，气不够就吹不好，有的人都能吹晕过去。不过是个小小子，肺活量远远不够来上一大段。
9.
“三年琴五年萧，一把二胡拉一生，唢呐一响全剧终。”说的是二胡难学，唢呐能从出生吹到进馆。红白喜事，主家必然要招来个会唢呐的所有的喜乐悲欢全从这高亢嘹亮的声音里面倾泻出来。
--下次写下次一定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