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城市(3)
但是卡尔维诺的书写不仅仅如此,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当我们阅读这本书的时候,当我们走过一座城,又都好像看到了自己所在的城市,因为随处可见的卡尔维诺留下的寓言,给每一个城市的结语,给我们启示。比如上面的蛛网之城--奥塔维亚,那个在一张网上的城市,他说虽然生活在深渊之上,奥塔维亚的居民比起居住在陆地上的居民,并没有丝毫不安、害怕,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城市能承载什么,这张网能承载什么。比如上面提到的莫里亚纳城,他说,相信走过多个城市的你已经知道,像这样的城市总有个对应面:你只要绕半个圈就可以看到莫里亚纳隐藏的面孔——一大片锈蚀的金属、嵌着铁钉的木板、布满煤灰的排水管、挂着褪色招牌的墙、破藤椅的框架、只适合用于在破烂的屋梁上吊的绳子。他说,从一面到另一面,城的各种形象似乎在不断繁殖:而它其实没有厚度,只有一个正面和一个反面,像两面都有图画的一张纸,两幅画既不能分开,也不能对望。
哇,这是在写莫里亚纳城吗?我觉得和我们今天很像啊,我们在地面上的城市漂亮,大家光鲜,而地下呢,是食物残渣,污水,粪便。我们在家私底下是一面,我们出门在外是另一面,所以当我们努力表现一面的时候,我又是在用力掩盖什么。
所以每次卡尔维诺带你走进一座城市,你会思考今天城市的,它的病痛在哪里,她的快乐在哪里,你会反思,对今天的城市、今天的城市生活。甚至,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讲,不是我走进了卡尔维诺的城市,而是卡尔维诺,他,一次又一次地来到我的城市,指给我看。这是很奇妙的感觉。
卡尔维诺写的这些城市没有今天的城镇笨重。每个城市轻,短短几百字就把一个城市介绍完了,所以我觉得读这本书一点也不会给你压力,他不是一个大部头。并且城市与城市之间也没有什么联系,你完全可以用平常碎片的时间,或者抽出几分钟就可以去走访一座城市。我自己就经常拿他当睡前故事来看,甚至我有时候就会梦到他,自己在另一个地方生活,这是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