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看见了他的眼

灯红酒绿不知什么染上了我，它使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怀恋那些时候，我穿着一双白色跑步鞋，奔跑在街上的日子。
那时候，我的嘴唇未曾因干燥而变白，眼框未曾变黑，皮肤也不干燥。
现在，只能用化妆品遮掩自己的瑕疵。
唯有在这种无人的夜里，我才敢把自己的面目展露出来，脱下脚下的高跟鞋，赤脚踏在江边。看着江景。
今天晚上的江景一如既往的炫目，在我眼里更加的炫目，这都是因为我喝了许多的酒。一个女孩子要如此喝酒，这也算是我们行业里的陋习。不知什么时候，这种风气才能改变。
脚实在软得不行，唯有找个地方坐下。
小时候，我十分害怕独自一人呆在这种了无人迹的地方，担忧黑暗中会有什么人起歹心。现在？就算有人.....
“你...."我忍不住往地上吐了一口，这些腌臜物并没有染上我的裙摆。
接着，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张纸巾，擦干净自己的裙摆，彷如旁边无人似的。
那人也是，看起来是二十来岁的小青年，皮肤白白净净的，像是个刚出校门的鲜肉。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叹了口气说道：“真是丢人！你这样坐在这我也没看见.....”
“那是你喝醉了！”那青年说的话带老气，没有一点紧张，头抵着，一直没有看向我。
在这时我才看清楚，他在画画，画的是江景。
他画的江景没有一点炫目之感，反而带着一点早晨的清新。
我想起来了，那是我很久没看过的江景，早上的江景。
“哎？你怎么画的是早上的江景？”我忍不住问道。
青年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早上的江景？”
“不然怎么会这么清新，不炫目？你看这灯！你看这船！”我反驳道。
青年低着头没有再说话，我也没说，因为这画还差几笔便会完成。
汽笛声从远方传来，我们俩人却觉得周围十分平静。
这青年是个印象派，用色十分优秀，这点眼力我还是有的。
他画完后，我突然想把这画买下来，便说道：“你这画卖多少钱？”
这时他才转过头来，脸上是一副墨镜。
我不知道为什么，很没有礼貌地把他的墨镜摘了下来。
然后，我看到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无神的眼。
我慌忙道歉：“对不起！”
青年把手伸出来，像是问我要眼镜，然后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你喝醉了！”
他真像一个老头儿，我把眼镜放在他掌心，然后看着他戴回去。
我最终忍不住说出了口：“你真像个老头！”
青年人没有服输，说道：“你真像个小姑娘！”
他还有点黯然地说道：“或许你就是个小姑娘....”
我见他如此豁达，便把自己的好奇心完全放了出来：“你瞎了？怎么画画？”
青年那笑让我隔着墨镜也能感觉到他的嘲弄，他弯着嘴角说：“你怎么看出我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