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自由(4)

”，“然后某一天被人挖出来吗。”阿风气愤地问：“他们的家人呢？孩子呢？不管吗？”，“你有吗？”刘水笑着回问，阿风呆住没有说话，有的吧，阿风想，只是不知道在哪，知道在哪又怎么样，他们也不会管，这里的人大都如此吧。这栋烂尾楼本断水断电，但有些老人年轻时做过水电工，自己接了电，又怕被发现尽量不点灯，晚上昏暗的灯光照不出这栋楼，这栋楼里最常用到电的东西就是电视和广播，因为在城中信号倒是足。阿风跟着刘水穿过五楼的楼道，楼道里传出私语，“今天找到吃的了吗？”，“找到一点，菜市场今天开了，晚上我们去看看有没有不要的菜。”，“得早点去，听说会早关门。”，“后面那商场也不开，”，“听说也快开门了，超市门没关，”，“唉，老张头年关的时候就那么走了，”，“今这年过得安静，老张头走得更安静，他家那俩孩子一个没见着，火化完骨灰撒一地，如今什么都没了。
”，“人死都死了，还想有什么阿。”，“你们说，老张头那俩孩子不会来找我们要人吧？”，“要什么人阿，他们脑子又没毛病，”，“要不是我们凑钱给老张头火化，那尸体都烂了。”，“我怕那俩孩子找我们要人，最后我们成了罪人，”，“你见过那俩孩子，我可没见过。”“没，”，“唉，老张头要还在也能从那超市里拿点不要的肉食回来，”，“唉，现在的人怎么了，我今天看见他们扔吃食，去讨要，他们便往那垃圾桶里倒了半桶墨汁，说上面规定，给不得，”，“又不是第一次，你还去要，”，“我不想着疫情，他们能发发善心。”，“他们那是害怕，怕你吃出什么毛病，找他们赔。”，“今日中午11点有大批捐赠物资运入汉湖城······”，“你们说我们什么时候能用上这种物资？”，“等我们死了，都轮不到我们。”，“我们是没吃食的死人，物资是给有吃食的活人的。

”，“听说外面买不到口罩了。”，“我们还怕死不成。”，“少出去。”，“少出去，吃什么阿？”，“有布，自己做个。”
阿风坐在一堆书和书稿里，坐在刘水对面，望了一眼窗外黑暗中的废墟，看到废墟外遮盖住这栋烂尾楼的高大写字楼和商城，又转回头等他开口说自己的故事。“阿风，你要拿故事跟我换。”，阿风点头。“我的故事很简单，一个执着于当作家的故事。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至今没做过长期的正经工作，只要赚到钱吃饭就停下来写我的书，可是这个社会不让我写书，我给出版社他们不看，我在网上写他们不过审，给我锁了，我写的书只能堆在这里，出不了这栋楼。”，“你都写了些什么？”阿风困惑的问，“我只是写这个国家，这个社会，这里的人，这里的事，这里的物。写我的思想，我的心，我的情。”刘水说，“那为什么会被锁呢？”阿风问，“为什么呢？”刘水自问自答：“因为未知的恐惧，这个国家的恐惧，这个社会的恐惧，人的恐惧，事的恐惧，物的恐惧，思想的恐惧，心的恐惧，情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