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北】长安一片月（六）(3)

何煦自饮自酌着，他的脑海里全是诗词描绘的锦绣山河，四季风物，沧海桑田。
突然他的手开始颤抖，倏地丢下酒杯、红着眼睛抱头哭道：“撒撒，你会不会觉得我虚荣、觉得我自甘低贱？我不知道我写文章是为了迎合别人还是抒发自己的情感，我有时候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写诗？”
撒正铭本一直沉思着，当他发现何煦的反常举动时，一时间慌了神，但在听了何煦的哭诉后，他的心里反而有点踏实，“何煦，你有文采，你有学识，获得大家的赞誉这无可厚非，这是你应得的，我也很高兴，你既没有忘记自己的吃饭本领，也没有追求辞藻华美，你烧制的笔架我现在还在用，你的诗词饱含你自己的真情实感。”

他紧紧抱着何煦的肩膀，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我不让那些人追问你，是担心他们会看不起你烧瓷匠人的身份，但我不是说你身份低，而是我知道他们那些官宦子弟骨子里刻着的尊卑观念，他们会瞧不起你，但这是他们的错，不是你的错。
你说你虚荣、你写文章是为了迎合他们，若真如此，那崔公子请你作序时你为什么拒绝呢？你大可接受邀请，挥毫泼墨，赢得无数称赞，广结朋友，从此在长安站稳脚跟，风光无限。
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写诗？像我们学习作诗，无外乎是为了科举，为了做官，为了光耀门楣，贵族子弟可以捐官，仕途无忧，他们学诗，基本上是为了博得好名声，可你呢，你没有参加科举，也无背景可依靠，你学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它的美，你的心境非但不低，反而比我们要高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