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强奸犯,在操场下住了18年(下)(16)
那些夜晚我们喝了很多啤酒,电风扇坏了三次,转动的时候发出撕扯纸板似的巨响,玻璃杯一次次碰在一起,电风扇的噪音盖过杯子碎裂的声音,我没有听见。
张启林从来没有参加过家长会,我只见过他的妻子,一个沉默寡言的女人。他的电话打到门卫室,我接电话的时候门卫老刘警惕地守在一旁,我在他眼里成了重点观察对象。
男人约我晚上在操场的白玉兰下见面。我走出保安室,抬头望向天空,冥冥中的那双巨手从虚空中拽来帷幕,最后一缕光线在其中疯狂挣扎。
老刘的目光如芒在背,我合拢双手,祈祷落幕时。
乌云在天际悬了许久,里面像是在进行一场化学实验,偶尔漏出几颗闷雷。等到我离开宿舍的前一刻,暴雨才压下来。我没有和叶晟道别,如果我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到他,我一定会好好和他道别。
我们约好的时间是七点三十分,我在七点二十五分到达操场,也许是因为电路故障,操场的路灯过早熄灭,我走到白玉兰下时,才发现那里站着个人。他没有撑伞,任由雨水拍打在身上,像是一尊雕塑。
“请问是张擎的爸爸吗?”我的声音被雨声淹没,只好提高音量重新喊了一遍。他似乎点了点头,走到我所处的位置,旁边有一个大坑,白玉兰安静地躺在地上。他弯着腰,对我谄媚地笑,那是经过长年演练的笑容,商人。
他顾不上擦拭流进眼睛里的雨水,从裤兜里抽出一只被叠起来的牛皮纸文件袋。我曾在监考时使用过这种文件袋,上面应该写着“机密文件,请勿拆阅”。
“不好意思,我不能收这个。”我捏了捏文件袋,大致明白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他的笑容忽然僵住了,然后很快揉开,我们来回推阻一翻,他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泥浆溅在我的脸上。
“王老师,求你了,帮个忙吧。孩子还小,他真的知道错了。”他低着头,我试图扶他起来,他岿然不动。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像条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