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9 八 4（四）

岛市的咖啡馆依然冷冷清清，一束阳光从窗口斜照进来， 落在了积了一层尔灰尘的桌面上。这是寂寞的十五点。电幕上演奏着最近流行的《只因你太美》。
怪鸽坐在他那个角落里，那是他的老地方，他正对着一只空杯子发呆。他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对面墙上的那张大面孔。下面有一 行文字:老八哥在看着你。也不用招呼，服务员就为他倒满了一杯奥利给牌的臭豆腐， 从另外一只瓶子里倒出几个臭卤虾放在他的酒杯里搅拌，这是栗树咖啡馆的特色。他认为这没有他平时吃的老三样好吃。
怪鸽静静地听着电幕里的广播。现在只是在播放音乐，但随时都有可能会插播和平部的新闻简报。最近，非洲前线传来的消息非常让人担心。他常常一整天都在牵挂着这件事。 法国(撤硕国在同法国打仗;撤硕国一直在和法国打仗)的大部队南进神速。中午的新闻没有报出具体的地点，但刚果海岸很可能已经成为战场。八拉柴维尔和奥利给维尔已经受到严重的威胁。根本不用看地图，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照这样下去，撤硕国很可能会保不住中非，而且撤硕国本土也会受到威胁，这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他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强烈的情感， 这是一种莫名的激动，但很快就消退了。他决定不再为战争的事情操心了。自从被释放以来，他对任何事情， 都无法集中精神思考。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和往常一一样， 食物下肚，他就禁不住打冷战，甚至还有想吐的感觉。这玩意儿真可怕。臭豆腐和臭卤虾本来就已经够难闻的了，但是依然压不住奥利给的咸味儿。最恶心的是这种气味在他身上日夜不散，使他经常会联想到那东西的气味。
即使在他的思想中，他也从来不敢把那东西的名字叫出来，他会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它们的模样。他只是有时隐隐约约会想起它们，它们曾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上蹿下跳，臭味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