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一串疯话(2)

翌日，和风日丽，杨家少夫人为婆婆奉上茶。老夫人本是正言厉色，见了那绽了梅花的白喜绸脸色方柔和下来，叮嘱了几句便叫张云雷出去了。
老夫人单独问杨九郎：“儿啊，爹娘给你选的媳妇你满意吗？”
杨九郎满面春风的一个劲儿点头，说：“娘，云雷极好。”
“瞧你，也没个稳重样，都一家之主了。”
“谢谢娘，答应让我娶云雷。”
“不是我答应，你爹交代我的事我不能不照办啊，按说张家，虽是汉人王爷，与皇室没有血亲，可也还是和旧朝纠葛不清，要不然云雷怎么会被卖到那种地方……”
话音未落，杨九郎脸色沉下来，打断了老夫人，说道：“娘，不是说好不提了吗？您看云雷现在身体和心情刚好些，求您了，这事就过去行吗？”
老夫人见儿子着急也不忍，摆摆手说：“罢了罢了，只要他干干净净的就行。”
杨九郎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见个礼就退了出去，老夫人指着他跟丫鬟埋怨：“瞧瞧瞧瞧，这刚娶媳妇就不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了。”丫鬟顺着老夫人的话，心想还不是您说话太不招人待见了。

“九郎，娘跟你交代什么了？”杨九郎回房，张云雷就急忙问，紧张的不行。
“夫人该改口了。”
张云雷害羞的别过头，又转过身问：“别闹了，夫……夫君。”
“哎，放心吧，娘只是让我好好待你，进了我杨家的门，就是我杨家的人，我和杨家就是你的依靠。”
张云雷看杨九郎握着自己的手，笃定的说着这些话，就像当日在险境中初见他那般心动。
张云雷家本是显贵人家的少爷，张家祖上曾为旧朝立过大功，皇上赏了个王爷，虽没有实权又远居津门，有祖上恩德倒也是极显赫的。天下大势，没有不可覆灭的王朝，只是连累了不少无辜的人。张云雷刚刚留洋回来，家里就遭了变故，几乎是一夜之间，这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就什么都没了。好在被知恩的人相助，免于一灾的张云雷投奔京城的舅父，奈何他们家也受了牵连，张云雷落入贼人之手，见他容貌俊秀，便卖到了翠月楼，对张云雷来说地狱一般的地方。
杨家，是北平的商贾之家。杨父在津门的买卖多亏了张父的帮衬方能安稳，杨父去世之前，张父便预料到时局变动，千万告诉旧友莫忘了当日约定。杨老夫人依着老爷的遗愿，知道张家出了事，就赶紧叫人去接张云雷，不料已物是人非。杨九郎怀里揣着小少爷房里找到的半张照片寻遍津门，多番打听才知他去了北平。杨九郎这样费心找他，一是父亲教导，人在江湖浮沉，必要记得一个“义”字，况且这人还与自己有婚约。二来，杨九郎匆匆见过张云雷一面。为何说匆匆，是因为那年杨九郎随父亲在码头看货物，恰巧赶上张云雷乘船出国，可惜二人没说得上一句话张云雷便上了船，可能张云雷已经不记得了，但杨九郎一直都记得。那个小少爷，临走时候说了许多句：“我不会留在外面，日后定要回来造福我们的百姓。”杨九郎觉得自己之后随父亲学生意经，做慈善，都免不了那一面之缘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