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约 第六章(3)

“我们下个月还可以来，每个月都可以来，随时都可以来，只要你想来。所以，你不会感受到和他一样的幸福，也不需要去感受和他一样的幸福。”
四月来临时，沈墨食言了。他没能再带韩玄阳到乡间小住，因为他带兵去了阮郡。
阮郡与拓州并不接壤，中间还隔了一个堂郡，而且攻打阮郡的丘国本就是那块土地的旧主人。四十多年前夺来的地方，人家而今不过是要取回去罢了。这在诸国混战的年头，早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更何况，沈墨这支队伍已经不属于平国军马司节制了，阮郡也并没有向他求援，所以这场仗似乎并没有非得去打的必要。但，全军将领没有一个反对的，包括以谨慎著称的陆慎。因为，阮郡的兵械对洛城而言很重要。而对于沈墨个人而言，除了付了定金却还未取回的兵器一定要拿回来之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必须取回来，必须要带回洛城。
丘国的士兵没有垂国的那般凶悍，但丘国的军队更加的训练有素且是装备精良。当沈墨的人马赶到阮郡的主城具业城外时，敌人早已攀上了城头。沈墨一面命人放烟火通知城内援军抵达，一面带着手下的三千精骑冲进了城墙脚下的人海之中。沈墨的眼前确实是一片人海，攻防双方已经到了近身肉搏的阶段。尤其是处在劣势的具业守军，几乎每一个都是浑身殷红的血人。

当身旁的同袍在自己眼前毫无征兆的突然倒下时，胜利在望的丘国士卒才猛然发现不知从几时起，自己竟已置身在了一片枪林之中。一色健壮的高头大马，一色丈余长铁尖长矛，还有在一色的棕红皮甲中傲然独立的银白身影。丘国打的是围城攻城之战，所以步兵多于骑兵。加之为了更快地攀上城墙，已有许多士兵丢下了长矛改用了大刀，所以，当沈墨的铁骑骑士们的长枪自上而下重重贯来时，丘国士兵的血肉之躯便大多成了洞穿的瓜菜。大将沈墨更是如入无人之境，银枪飞舞间已到了城门之下。在那里丘国的一员将领正在大声的呼喝发令，而距他较近的兵士已经开始依令改变了战术。他们压低了身体向着平国战马的腿部发起了攻击。沈墨一声呼哨，立即便有十数名士兵聚了过来，并在他挥手之间扑向了那些攻击马腿的敌兵。沈墨则是单人独骑挡在了那名丘国将领面前。
就在沈墨单挑丘国将领的时候，洛城城郊的原野上，正有一人孑然而立。因为沈墨没有在，所以今天韩玄阳一个人出了城。不知为何，竟没有人阻拦他。
春天里时时卷起的风，不狂暴，可扑打在身上却也颇有劲力。就像今天这样，风卷云开，阳光明媚。第二次走到洛城的城墙之外，也是第一次独自一个人穿过那道高高的城门。当他一跨出那道门，便茫然了，生平第一次，有了茫然这种感觉。韩玄阳倒是没有呆立在城墙边，而是走上了通向田畴的土道。他没有拐向之前居住过的那个村庄，只是一味的沿着土路走了下去。不久，路旁不远处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山丘，坡地上满是茵茵的绿草和绚丽的野花。驻足良久，他才继续前行。又走了一段后，便拐上了一条狭窄的小路。最后，韩玄阳在转过一座小丘后停了下来。背后的小丘上是一片树林，坡地的对面也是一片树林。而就在那片勉强算得上茂密的林地里，有一座小小的坟茔。这座坟虽然建的不算大，却用了不错的石料，修葺的也算用心。饱经日晒雨淋的墓碑并没有太多破损，碑文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