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梦(五)

第二日仲元准备上台前看台下乌泱泱的观众有些懵，还以为自己出来早了前场看师兄的观众们还没有散去，被报幕的悄悄推了一把才略微反应过来，一头雾水上了台。
今日唱的还是程派的春秋亭，也是唱老的几折。三弦声一起，仲元就入了戏倒是没了紧张，水袖一甩开了腔，台下的佳公子变成了台上的薛湘灵。
越是乱世这出戏就越卖座，大概是每个苦惯了的飘零人都想在戏折子里看一出因果报应，让日子有点盼头。再说角儿们上了妆哪个不是倾城的貌，心里越是不安就越想看点美好的吧。
仲元便是祖师爷赏饭吃的一类，身为男子生了双桃花眼，眼角就那么勾人得向上一翘，却偏配了一对浓黑英气的眉，不透女气。水袖向上抛去时头随着一抬，隐约可见细长的颈来，饶是戏园子里泡久的老戏迷不经意也引的喉头一紧。最要命的是因着纤细的腰肢而活泛的身段，让他浑身上下有着媚气与英气冲撞出来的独特气质来。
好多年后仍有老戏迷称，张老板的旦角儿演得好，让你明知那是个男人却还以为他就是戏里那个人。他演的不是女人，而是佳人，风流里愣是有着遗世独立的劲儿。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