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寻〈2〉(3)

不过周九良是做好了这种准备的，因为从他听说周九良这一副身体的原主人就先天不足开始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一种情况了，他本来也不是这个影片当中的人，他只是来探寻那个叫孟鹤堂的人和他的关系的，至于有没有一辈子可活，他其实并不关心。
这样想着，他突然就露出了一个微笑，拉拉行德衣服的袖子说道：“从小这样的话我也听惯了，不是还好好的撑到了今天吗？没事的，反正我这病平时没什么表现，也不耽误上课。”
听到他这样说行德反而表情更加悲伤了，扯了个哭腔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上课。”
反倒是大夫听见他们这样说，摸了摸胡子说道：“他这样想才是对的，这种病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法子，把心态放好，乐乐呵呵的，说不定还能多活上一段时间。”
眼见后面又来了排队的人，周九良不想耽误大夫看病，更不想耽误自己回去上课的时间，于是赶紧站起来对那老大夫抱了一下拳，拽了行德就走了。
行德一路上回学校虽然还是絮絮叨叨的，但是声音里面都夹着不敢相信和一丝哭音。他可能没有办法像周九良这个样子坦然的面对还有几个月的生命吧，毕竟周九良并不是这个影片里面的周九良本人，他深切的知道即使只有几个月，他也并不会死在这部影片里面，而是会回到现实世界里面，所以几个月或者是几年，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看着行德这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周九良心里面也流过一丝温暖，他突然想到在现实世界的那个自己，如果真的只有几个月可活了，谁会像行德这样以自己的悲痛为悲痛呢？
大概只有父母和老秦了吧。
这样想着周九良对于行德也充满了感激，伸手揽过他的肩膀说道：“好啦没关系啦，以前的时候不是有很多大夫都预言过我活不过什么什么时候嘛，可是我不也这样一点一点的撑到了现在吗？以后也能撑下去的，没关系的。”说着重重的拍了两下行德的肩膀加了一句：“别告诉其他人，我不想他们为我担心。”
看着行德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周九良心情复杂的道了一句好兄弟，两个人就这样走到了教室门口，探着身子喊了一句先生。
孟鹤堂正在读文章，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进来，声音却是不停的继续流淌出来：“在乱昏昏的上海租界里住着，四季的变迁和日子的过去是不容易觉得的。我搬到了邓脱路的贫民窟之后，只觉得身上穿在那里的那件破棉袍子一天一天的重了起来，热了起来，所以我心里想：‘大约春光也已经老透了罢！’”
“大约春光也已经老透了罢。”周九良跟着孟鹤堂的声音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他没从课本上看到这篇文章，擅自猜测这可能是孟鹤堂找来的课外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