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后庭花(2)

那被黑暗所包围的光明，被光明所吞噬者的黑暗，在它们相互错杂的阴影中，我看见了自己惨淡的身影，遭人遗落。
掠过，轻撩，愈来愈颤抖的琴弦，由它任去，这本由我无心的演奏。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他们的眼神随着我的琴声起伏，焦点只有一个，其实今夜只有我一人演奏。
我的手指划过缺口，摩挲缺口，绷紧缺口，断了吧，我心中充满了深沉的失望，就像在黑夜中被抹掉的影子，爬上心房。
我停下了手，双手背在身后犯错似的搓拾着，我的皮肤已寒冷干燥，长时间的拨弦已使血从我指缝渗出。
“怎么了?”陈后主微笑着翩然归来，眼带笑意，但我看出了他略微的不满。
“唱的很好，把所展现的美唱在了我的心坎。”他不仅轻拍了两下手，在他充满欣赏的瞳孔下，我看见了自己冷淡的倒影，寒冷的，颤抖。
“小女子怎敢得陛下垂青。”我听见自己装作羞涩的回答，双膝微微弯曲，再想挺立时也已显得略微麻木僵硬。
“啊(四声)。”他仿佛自身的疼痛，替我呵声，拾起了我早已冰冷的双手，我慌忙地收回，他报以我一个文雅的微笑。
“姑娘已经受伤了，如果不嫌弃我们这些粗鄙之人，就启开嗓子清唱吧。”

“鄙人怎敢说各位大人粗鄙，应该是小女子有辛。”
“不必谦逊，请。”他微笑的示意，再翩然离去。
一切只是梦么？……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
“铮————”我茫然的回头，想听出它来自于哪里。
断了?终于断了，我看见他们脸上掠过了一丝阴影，是不满什么呢？真有趣，难道还向皇上封闭着消息吗？隋朝的军队早已离这里不远了。
不远了，还能再重来一次么？我希望有人真心的为我鼓掌，为我赞扬。
(归寂中)
我无心的微笑，却很困惑，我在奉承什么？
曲终，人散，烛火在风中凌乱。我独自立在窗前，凝望深不可测的黑夜，那些花儿早已匍匐在地上，化作了曾经纷纷扬扬的白雪。
我推开门，一股凌冽的寒意，仿佛看见了远处黑夜中豆粒般摇曳的小火星。
还是来了，我裹紧了棉衣。
那些逝去我们终将见证的。
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