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10)
“以后工作可能没了哦。”张瑾半开玩笑缓和气氛。
“没事。总会有别的办法。”沈年拍拍袖口,“走,我们去吃烧烤。”
路边的烧烤店门口摆出一张张桌子。沈年随便挑了一桌坐下,张瑾跟着坐在他对面。随意点了些烤串和锡纸菜之类,张瑾又点了六瓶啤酒。
“沈年,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瑾借着酒精剖开自己过往疼痛的伤疤。讲苦难的少年时代,讲匆匆过世的父亲,讲村里人对她寄予的厚望。
沈年也开了口。他说从高处跌落的感觉刻骨铭心。从前富裕轻松的日子在父亲公司破产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如梦幻泡影。父亲一夕之间由于负债累累锒铛入狱,母亲和父亲离婚后却嗜赌成性。他每天作业都是凌晨起来写,因为晚上总有催债的人砸门,母亲不让他开灯。面对张瑾,沈年莫名地有种安心感。可能是同病相怜吧,他想。
我们都是身在阴沟扔仰望星空的人啊。
沈年谈起他喜欢一个小姑娘。那是他见过最美好的女孩,像一株安静开放的茉莉,纯洁清雅。他想保护她,让她只需继续开放,而不用经受风霜。可他自己没有资格谈爱,他每天要忙于功课,还得四处想办法赚钱还债。在小姑娘的十八岁生日时,他偷偷攒钱买了一对碎钻耳坠,纤细的流苏下端是一片小巧精致的雪花。她戴一定很合适。
他那天准备提前出门,刚穿好外套,便有人骂骂咧咧地砸门,催他们还钱。沈年的母亲醉了酒,被砸门声吵醒后冲向厨房拿起菜刀,准备和门外几个人拼命。他苦苦拉住母亲,哄小孩似的哄他母亲不要吵闹。最终没有去成女孩的生日,他始终心怀愧疚。可有什么办法,每个人都有责任加身,沈年的责任尤为沉重。
吃饱喝足,沈年送张瑾回家。道别时,张瑾问他:“你后悔吗?”
“不后悔。”沈年只笑着看她,“都值得。”
火车窗外天色墨色逐步褪去,远方现出黛色群山。
谢怀雁看着神色几分张扬的张瑾,苦笑道:“也许吧。”
“他现在在哪?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张瑾毫无顾忌地追问。